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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一如既往毫无新意。

    江河用三刻时间洗漱,晨练,煮粥,吃早餐。

    待得一切完毕妥当才打开院门,门上的“七画斋”是昨日伙计挂上去的,胡六花重金请京都城某大师的笔迹。院里的桑树没了江河还有些不习惯,他用布擦了擦院里的大理石石桌,一抹初生的朝阳斜照在院里。

    兴许每日劈柴喂马,面朝大海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江河将屋里的书拿了出来,一本本地叠放在桌前,他又泡上一盏素茶,然后开始看书。这些日子院里无人问津,他也未作画,自打昨日城里殿试放榜,京都城已然冷清了许多。那考的报名费用江河也让伙计帮忙交了去,江河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自己画的一幅日历,明天就是考开始之日。

    虽是仍然不明就里,但江河还是未曾担心,考不过对自己也无影响,只是可能就平平淡淡地在这京都城里做个画师,或者混混头领。

    自打白龙帮成了这京都城里第一大帮派,似乎京都城也安静了许多,少了些谁人在城里被抢,谁人莫名其妙失踪的流言蜚语,而关于御史大人和兵部尚书大人之间的较力,江河知道,这仅仅是个开端,安静地背后总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暗流。

    江河捏着一只自己做的铅笔,这只相比在都水城里的要好看许多,也好用许多。他手上的书依然写满他自己读书的笔迹或感悟,还有许多勾画地痕迹,密密麻麻。

    他现在正在读一本叫《国院杂谈》的一本书,他觉着很是有趣,这本书是由护国院印版,且属于发行量极少的珍品,也是胡六前两天给他带来的,看着有些旧,应是几年的物件了。

    这本书里大多是些天文探讨和文学评论,还有人文志录和新修订的南国疆域图,可以得上是一本型的百科全书,更让江河觉得有意思还是书最后的问题探索交流,大抵是些天文知识的讨论,如有一句问道:若是吾等世界天圆地方,则地之尽头是为何物?天之又是何景?若阁下有何奇思异解,可来书信于我护国院天文探研处。

    江河觉着很有意思,无论文明高低,但对于未知的索求与探讨总是不曾停息的。

    书中无时光,不觉着一上午便过去,江河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伸了伸腰,便去后厨做饭,随意炒了些青菜辣椒,便就过晌午。并不是江河没钱,只是他觉着整日大酒大肉于自己身体太不好,他没有胡六等人整日胡吃海喝的境界与明悟。

    前日胡六也给自己拿了许多银两,在江河屋里床下的抽屉里锁好存放着,江河没有仔细数,大约一百两左右,胡六美其名曰是提前发的薪酬,让自己好好地当这柒掌柜,收的租子到时候一个月交给李老鬼一次即可,欠租不交的由他们去解决。

    吃过晌午又睡了半刻,此刻正值日晒炎炎,江河便坐在屋里看书,本想去厅堂,但厅堂太过窄。那厅堂是前几日伙计们开建出来的,是厅堂其实算不上,只是将后厨房砌了砖隔开,然后装了些许漂亮的雕花窗门,空间不大只能勉强放张条案,墙上还打了几根木桩,用来挂画。

    江河这两日也未作画,只画了幅自己院里的张,江河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开画坊的掌柜,总还是要挂上两幅装装样子,于是就将这幅画和那夜画的那只剑一同挂在了厅堂里。

    江河拿出一本精装的本子来,这本子是昨天吴北托下人送来的,边角理地很整齐。江河翻开本子,里面稀稀疏疏地写着些漂亮的字,江河粗略地一读,应是平日里吴北的修道感悟,里间文字斑驳复杂,且晦涩拗口,江河读着很是吃力。

    往后翻看结果书里还夹着一张纸条,也是吴北的笔迹,写着:“画已收至,多谢先生。”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江河微微一笑,将纸条收好放进抽屉里。

    本子并未记满,只有十余张左右,江河又翻回来从第一页开始读,“初识天地,情酒欲肴蠹于中,愁霜悲火魔于外。。”他觉着很是难以理解,只得继续往下品读,渐渐入了迷。

    不知何时,江河像是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便放下书到厅堂里去,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厅堂里。那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的粗麻短衫,腰上系着一根布腰带,一双手背在伸手,很是悠闲的看着江河挂在墙上的两幅画。

    “掌柜这画怎么卖。”男子指着那副画着古朴长剑的画轻声问道,却并未转过身来看江河。

    江河看了看那幅画道:“五十两。”

    男子终于转过身,看着江河。江河也看清他的脸,除了一双如剑地浓眉,其余怎么看都只像个普通的京都客,而且看他脚下的鞋,更像是从外乡赶路而来,沾着还未落尽的泥土块。

    像是对这五十两的天价有所兴趣,男子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掌柜,然后缓缓道:“这画是掌柜自己画的么?”

    江河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觉着自己不像个画家?他轻轻理了理袖子然后回答道:“当然。”

    男子又笑了笑,然后将画取了下来,道:“那我买了。”

    江河心底一喜,这开张几日就卖出去一幅画,有前途啊!而且自己只是随口一五十两,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谈成了自己这“七画斋”的第一笔大生意。

    可那男子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没钱。”

    江河眼角一瞪,差没骂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然后道:“没事,你可以取了银两再来,画给你留着。”

    男子摇了摇头,手里已经将画卷好,看着江河回答道:“我的是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