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李秋霜只是抬了抬右手,一股凌冽的风霜便落了下来,带着无尽的肃杀意味,青石板上升起的寒霜也随之而起,像是蒙了一层浅浅的白浮。

    然后他收回了三根手指,只留食指和中指,对着江河和他身后的骚包青年,两指合并,形为剑,像是仙人指路,所以是名“仙人剑”。

    这便是李秋白的成名剑法。

    江河眼角微眯,在李寒霜抬起手指的同时,江河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破纸伞,他来不及去思考,一股磅礴的剑意便从李寒霜的指尖喷涌而出,瞬间击向江河!如瀑布直落九天般的浩瀚气势砸落而出,刮起了地上青砖表面的灰尘,这道本不可见的强烈剑意卷着灰尘便成了可见的龙卷风,砸向了江河手中破烂的纸伞。

    那哄闹的围观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过修道者之间的交战了,在这个既不是比武擂台也不是青藤阁的地方看见这样一场激烈的对决,他们觉着很兴奋。或许眨一眨眼都可能因此而错过精彩的瞬间,所以此刻院墙外都只剩下因为激动兴奋而显有些不均匀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认为江河会输,站在他身后的青年也是,他悄悄地勾了勾手指,背在身后的手指间捏着一只浑身漆黑的黑色毛笔,一股如墨般的暗光在他的指尖环绕,那只毛笔也随之变得有些暗沉,那围绕在笔尖的墨光轻微地有节律地跳动着,一朵墨色构成的莲花似乎随时会绽放而出。

    没人感受到这股若有若无的墨色光芒和他毛笔间微弱的气息,江河没有,李秋霜也没有。

    穷书生准备出手,那只毛笔已经无声地探出了出了袖口,像只吐着血红芯子的毒蛇,伺机而发。又像是一把从剑鞘里缓缓抽出来的寒剑,透着冰冷的光。就在“剑尖”快要脱鞘而出的瞬间,江河抬起了手,他的目光清澈有神,嘴角带着一丝笑,那笑里充斥着自信和一股莫名的喜悦。

    江河出剑,速度丝毫不逊色于这身前的沙尘暴,甚至更快,一抹朦胧的月光从他的胸口升起,瞬间划过他的袖口和手掌,大直大落!

    依然是皓月剑法的第一式,如长空之中一轮皓月猛然升起,划破漆黑的夜。

    那抹月光划过的瞬间,穷书生悄然收回了他已经滑出袖口的毛笔,所有的墨色也随之尽然消散。他的眼里依然充斥着那傲然的神色,双手负在身后,配着一身发白的长衫看起来还是那么欠扁。但他那双眼睛里的更深处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分若有若无的赞赏,他的发丝也被这场间的风吹得飘飞起来。

    一轮初生的皓月划过直落千年的亘古长瀑,一股朦胧月光撞上了一股雪白的飞流。

    像是一场雪落了下来,无数的纸屑纷纷地飞舞着,这些纸屑来自江河手里的破纸伞。又像是万千梨花为秋风所携着,胡乱纷飞,天地茫茫一片,江河站在中间,被这些倏倏落下的“花瓣”围绕着,看不清模样。

    没人知道江河怎么样,也没人相信他会挡住这一击,因为差别太大了,一个可能已然半圣境的师傅教出来的天才徒弟,和一个连名字都没人知道的普通书生。

    这世间不乏奇迹,但没几个人相信奇迹。

    一阵风从院外吹来,带着一丝夏日湿润的烦热气息,一些石板上的纸屑被吹起,滚到了江河脚下那双素青色布鞋边。

    梨花散去,江河站着,并未倒下,身上的青衫破了几个洞,手中的纸伞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伞骨,他的额头前飘着几根散乱的长发,一滴血从他的掌间滴落而下,轻轻地砸在青石板上。

    “滴答!”

    像是所有的声音都消逝了,只有纸屑滚动的细微声响,那滴血如是一颗铁珠,重重地砸在石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李秋霜,依然那般清澈的眼,更多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手中的伞骨被染得透红。

    “你输了。”江河盯着李秋霜,一字一句认真地道。

    李秋霜收起手指,一丝不苟的眉毛轻轻一挑。

    “无趣。”李秋霜低下头认真地捋了捋自己有些皱的袖子,那针线仔仔细细地勾着,整齐地让人烦闷。他拂了拂袖子,抬起脚从江河的身边走过,身后的青年跟着往门外走去。

    “你太弱了。”李秋霜走过江河身边,轻声着,像是自言自语。

    一抹炎炎的日光穿过云层,照在了这院门之上。

    站在院门前地穷书生往前跨了半步,挡在了李秋霜的面前,脸上挂着笑,白白的牙齿整齐地排着。

    “李秋霜,你输了,给我兄弟道歉。”

    没人看得懂这两个穷书生的意味,从场外旁观来,无论怎么看江河都是输的一塌糊涂,地上的那摊血迹就是证据,暗红而沉郁地昭告着李秋霜的胜利。没人话,也不知怎么话,为这两个无权无势的穷书生叫好?他的确表现得很不错,能挡住李秋霜的剑意,这已经是很值得称赞的一件事情。

    有几个人摇了摇头,混在人群里,看不清楚。

    李秋霜皱了皱眉,他盯着面前的穷书生,冷冷道:“滚。”

    穷书生咧了咧嘴,有些残忍的意味,他依然背着手,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捏着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