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夏日的柴草干燥易燃,所以总是被农夫心地堆在灶屋里,而此刻江河所在的院中,那灶屋的干柴垛因为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细灯芯而熊熊地燃烧着,像是被风吹过的木丛呼呼地响着,夹杂着噼啪的声音,一阵热风吹来,火苗瞬间蔓延开来。

    由灶房而起,四周的房屋尽数被燃。

    那领头大汉吃惊地看着这突然升起的火焰,刚才江河的那一手飞筷太过刁钻,落在灶屋的最角落处引燃了柴草,在这炎炎夏日,柴草的燃烧可不比暴雨天时的雨水来得慢。

    等至院里的人发现时,后院的柴草垛其实早已烧至大半。

    流匪们回头往院外望去,他们的表情有一丝着急与不安,自然不是为这院里的大火。

    大火带来的火光必然会引起士兵的警觉,他们也不可能会去扑火,火光蔓延后,士兵的到来只是早晚的事情。想至此处,那领头大汉一声大喝,将手里的刀砍向面前的木桌。

    一声闷响,寒光划过,铁刀将木桌砍成两段,他收回刀一脚踏在长凳上,恶狠狠地看着院里的人,冷声道:“给老子快些,不听话的杀了扔火里烧了。”

    众人皆是一惊,望着他发红的眼眶胆颤心惊,生怕他忽然一个不顺眼刀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连那坚硬的柏木桌都能被一刀砍断,这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该如何。

    “咣当,咣当。”铜钱与碎银子不停地撞击着,发出悦耳的声响,院里的船工紧张地掏出怀里所有的银钱扔向那铺在地上的桌布,而那布上此刻已经堆起了一个由银钱堆成的山堆。

    江河依然端着碗,身后的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房梁之上,热气铺面而来,船工们熙熙攘攘地往围墙边靠去,那屋的茅草被大火吞噬,炎炎火舌吞吐着,细地飞灰落在院里,江河用袖子心地盖住碗里的红烧肉。

    官府来得速度似乎有些慢,江河皱了皱眉,一片白灰落在了他的鬓角。

    站在那壮硕大汉身后的瘦弱流匪看着躲在人群后面的江河,忽然用手一指,然后大声喊道:“后面的那子,滚过来。”

    原本站在江河身边的几个船工看着指向这边的手指,赶忙往两侧躲开,生怕被他中。瞬间江河的周围变成了一团真空地带,江河孤愣愣地站在中间,怀里抱着一个大土碗。

    江河一愣,然后抱着碗慢慢地走到桌前,他看着地上的那一堆银钱,心里实在不想给出身上这仅有的几十文钱,这可是他所有的家产。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瘦弱流匪,发黄的牙齿歪歪扭扭让人看着厌烦,江河想着还没到来的官兵和身后的一场大火,不由觉得更烦。

    那瘦子见江河磨磨蹭蹭不掏钱,又看他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以为是钱罐,不由大怒道:“你个抠门的龟孙想死啊?!”着他左手一把往江河的怀里抓取,右手提着铁刀向江河的脖子砍去。

    院里的船工看着那砍向江河的铁刀,不禁惊喊出声,一想到下一刻可能会目睹一场人头落地的惨烈画面,饶是一些精壮汉子也有些胆颤地闭上眼。方才站在江河身边的几人也不禁有些后悔,这年轻哑巴虽是刚来院里没两日,但毕竟共桌同饮过,而方才自己等人却将他亲手推向了刀口。

    坐在长凳上的壮硕汉子也皱了皱眉,杀人立威这种事情第一次最有效,可若是杀多了,难免会激起这些人的愤恨,若是有人反抗那就不太好收场了。

    最主要的是,这么近,血可能会溅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