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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子全摸着自己手中的冰凉陌刀,静静地靠在马车之旁,方才那两轮箭羽之后再不闻林中动静,想来对方并未从军里带出太多的弩箭。

    地上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在烈日下静静地躺着,滚烫的鲜血汩汩地从那箭羽插入的地方往外流,这条安静的路上霎时充满了刺鼻的血腥气。

    除了那领头的大汉和周子全身边的马车,此刻竟是连一个活人都不再剩下。

    周子全面色冰冷地望着站在道路前方的那位年轻人,却并未认出他的身份。

    他实在想不到这位面容青稚,骑着棕马的年轻人到底是哪个将军麾下的将士,西凉军的人他大抵都识得,并未见过这人,但看着他的面容,周子全隐隐又觉着有些熟悉。

    这个骑马而来的年轻人,正是那夜在山间遭到周子全刺杀的江河。

    两侧的山林间忽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地声响,一群穿着短衫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山坡之上,静静地看着山坡下这辆朱红色的马车。

    “你到底是谁?”周子全冷声地看着那年轻人,死死地握着手中的陌刀。

    江河微微一笑,下马步行而来,那队伍最前的壮汉猛地抓住了手中的大刀,方才一只箭羽擦过了他的手臂,一丝鲜血正顺着他健硕的臂膀往下流。

    江河慢慢地走着,轻轻地解开那缠在青色短剑之上的布条,边走边着:“六月十七,你在秦山深处放了两波箭,杀了一群人,该不会忘了吧?”

    周子全闻声一惊,然后忽然记起那个靠在吴北身后的年轻人来。

    “你没死?!”

    周子全惊喊出声,他难以相信当夜跳下深涧的年轻人此刻竟然好端端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并且带着人以同样的方式将自己的手下杀了个干净!

    周子全苦涩一笑,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回到京都不久之后便被调出了镇北军,到了边军做了这押运头头。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然后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杀了面前的年轻人。

    杀了江河,再加上平安地将马车里的这位大人送至,将功抵过。就算不能官复原职,至少也可以不再用呆在那荒远的边境望着那无边无尽的黄沙堆。

    想到此处,周子全转过脸对着那壮硕大汉冷声喝到:“杀了他!”

    壮硕汉子闻言一把抽出手中的大刀,伸出手抹了抹自己手臂上的鲜血,然后向着江河冲去!

    江河此刻已经将布尽数解开,正准备应敌,身侧却来了一人,江河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名叫李武的队头领。

    李武提着握着一把短刀看向江河,轻声道:“七爷,去马车那吧,这儿交给我。”

    着李武便提着刀迎向那壮硕大汉,手中的短刀比之那大汉手中的巨刃看着有些可怜。

    江河闻言头,不做停留地提着青衫剑大步冲向那辆朱红色的马车。

    “那夜有位无辜的丫鬟死在了箭羽下,她本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江河极速地跑着,然后冷声着。

    “所以今日便只能用这百只箭羽和性命慰藉她了,而你。。。。”

    江河已经跑至马车前,手中的青衫剑被他紧紧地握着。

    “做好死的准备了么?!”

    话音刚落,青衫剑已至,划出一道绝美而冰冷的弧线!

    周子全也出了刀,但是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剑会这么快!

    他手里的长柄陌刀向着那短的青绿色剑极速挥去,但还是慢了些,剑已经来至他的胸前。他只得双脚一蹬,往后踏去,同时收刀守在胸前。

    “锃!”

    像是一把宝剑出鞘的声音,江河手中的青衫剑直直地划开了周子全横在胸前的陌刀,这柄黑铁打造成的陌刀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江河斩成了两段!

    周子全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河手中的青衫剑,那夜的江河虽然武力不凡,但也只是个仿似刚刚习武的年轻剑客,剑法虽烈但却稚嫩无比,因而被自己的手下压得难以反击。

    可如今这才过去两个月不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剑法竟然已经达到此番造诣!自己刚才竟然险些没有看清楚他的剑。

    周子全一声大喝,收拢心神,然后一把扔掉手里的陌刀,捡起身旁军士的长刀向着江河攻去。

    江河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道:“可惜没有来得及给秀儿收尸,所以今天你也别希望有人为你收尸。”

    周子全一声冷哼,手中的刀直直地劈向江河。

    江河抬着头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长刀,然后往身前跨了一步,不躲不闪地举起手里的短剑迎向周齐全手中的刀。

    皓月一过,万物俱静。

    周子全手中的刀并未斩至江河的身前,他的手也没有松开这柄长刀,江河冷冷地收剑,一滴血沾在了他的发丝之上。

    周子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忽然脱离了自己的肩膀,还紧紧地握着那把长刀,一股冰凉的,麻木的感觉从他的肩膀处传来。愣了半晌,他终于看到右肩飞溅而出的鲜血和自己的臂膀,尽数都安静地落在了尘土中。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捂着血流不止地臂膀痛苦不堪地倒在了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