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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江河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鼓楼的晨钟早已敲遍再不能闻,若不是胡六已经提着纸伞敲在自己的脑门上,江河并不认为自己能醒来。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氛香而奇异的味道,像是酒又不像是酒,淡淡地飘着,尽管胡六闻了三次,他也没闻出这味道的由来。

    江河轻轻地搓着脑门,如同宿醉的轻微疼痛让他还有些摇晃,待得他用水洗过脸,才觉着魂魄收了回来。

    昨夜的酒仿佛一场梦,江河算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何为醉生梦死,若不是指甲缝里仍然残留着昨夜那带着牡丹香的泥土,江河真的差些一位昨夜只是梦游一场,而至于那行踪奇异的老者,也只当成了梦蝶之际的一丝假象。

    不过既然酒时真的,梦是假的,那就意味着昨夜自己的确和一位老者喝了一盅酒,谈了一番话。

    江河把头从水盆里抬起来,任凭水滴从眉尖滑落,顺着鼻梁滴滴砸在水面之上,砸出荡漾,江河看着那波纹里的“自己”,忽然灿然一笑。

    醉生梦死与镜花水月,终究是酒醉后的一场事儿,江河第一次觉着原来喝酒是这么美妙的事情,也怪不得那些个文人骚客总是爱把酒交换,借酒消愁。

    在胡六义正言辞地第七次催促之后,江河终于换上了干净的白衫和棉布鞋踏上了出门的路程。

    门外尽管还站着些来江河院外打望,等着能不能看买上江河一幅画的好奇客,但在开门之后,江河便对着他们一鞠躬道:“诸位请回吧,近些日子我还得准备青藤会的事儿,恐怕没有多余时间作画,请见谅。”

    几个穿着麻布衫的下人哪敢接江河这一礼,赶忙将身一侧,躬身回到:“江大才人不必切念我等,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江河闻言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然后跟着走在前方的胡六上了马车。

    胡六在这种时候并不远出什么风头,那些下人他也算认得不少,自然知道分别是从哪些府里派来的,只不过这些人里到底哪些是来真等画的,哪些又是来探风声的,他不清楚。

    如今江河是这京都城里的红人,上至朝里的文臣武官,下至这京都城里的行夫走卒,大抵都听了这一人画得千人争的传奇事迹,虽最后还不至于到再次上演洛阳纸贵的佳话,但也差不了太多。

    目前这巷口街尾的人其实已经算是少数,毕竟以白龙帮七爷这一身份来,就已经让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又闻名退却了,而能且敢站在这巷口打望的,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伙计管家。

    但作为整个传奇故事的主人公--江河,并没有打算去接下这些麻烦事情,因为比上这些,青藤大会才真的是一个麻烦,所以他也不管那些等了一夜的家丁下人回去之后如何向自己府里的大人汇报,他现在要做的,只有安静地坐上马车,然后一路直达青藤阁。

    今日的京都城很是安静,往日熙攘嘈杂的朱雀街今日像是被搬空,只有几个官兵表情严肃地按例行走在街边,就连平日喜欢找位置摆摊卖糖的那位老头今日都不见他的模样。因为今日是青藤大会,四年才能一见的盛会,只要是能放下手头的事儿,老百姓们都愿意放下抽空去青藤阁外凑凑热闹。

    毕竟能够见到修道者之间的较量这种事,

    江河放下窗边的帘子,然后对着胡六好奇地问道:“怎么朱雀街今天这么安静?”

    胡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才回道:“你怎么老是些废话,都现在了,你不能想想对策么?”

    江河闻言一愣,不解地道:“怎么就成了废话,那你什么不是废话。”

    胡六气恼地摆手道:“我觉得和你话就是废话。”

    江河无语,心想胡六早上是不是把药炮当饼子吃了,不然怎么来这么大的火气,想至此处,江河也懒得再问,索性闭上眼冥想起来。

    胡六见江河不再话,又是一声叹气。

    “江爷啊,您这样我是替您急啊,你你一天闲的没事画个画,写个诗啥的不是好事儿么,怎么偏偏要去青藤阁玩心跳,那是您能去的地方么。”

    “这道理就跟丫头片子去不得青楼是一个理儿啊,好吧,就算您要去,那您也得伪装伪装把。”

    “不能一去就让人把你给揪出来呀,你懂我的意思么?”

    ...

    江河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胡六,然后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让我男扮女装?”

    “我呸!”

    胡六一巴掌拍在自己膝盖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河。

    江河仍是一脸笑意,然后他看着胡六轻声道:“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