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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呼啸而过,盖过了远方的呼唤。

    “李零——!”

    “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会回来!”

    “我说了我会一直等你!”

    血与泪当空而落,如流星划过天际,劲风带走世间喧嚣留下遍地晶莹的红白水晶。蓝色闪光和模糊人影扭成一团流入旋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胧白光。昏迷中,李零感到她正平躺着飘向白色通道的尽头。灵魂仿佛与肉身分离,悲伤与痛苦离她远去,她就像是羽毛一般轻盈自由,随风飘至天堂之门。

    “Rh-null输血袋非常有限,患者血压太低,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会尽全力,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桃浪紧紧盯着手术室大门上亮起的红灯,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安全出口前,可那时的大门上亮着的是一盏绿灯。绿灯畅通无阻,红灯禁止通行,现在他眼前的这扇门不是一年前能够打开并穿过的防火门,哪怕他无畏黑暗、不惧险恶,也依旧不能推门而入。

    他和李零仿佛隔着一条十字街,信号灯上亮起的红色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门外是白光,门内是黑暗。两人就这么一站一躺地僵着,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无法说话。

    四周明明是安静无声的,是平静无风的,可桃浪却感到身后吹来一道薄荷糖味的清风,飞来一首空灵的歌——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却无法向你靠近

    我见到了你的身影,却无法触摸到你

    你看黑白界限,是否太过分明

    时间嘀嗒嘀嗒,不停

    你看眼前世界,是否太过沉静

    指尖噼啪噼啪,不灵

    李零站在雪白大门前,抬起苍白手指伸向门把,就像回到家门前开门进屋一样,自然、轻松、毫不犹豫,仿佛门后是她最终的归宿,让她感到无限安宁。

    “风神是吧,久仰大名。”

    “校霸是吧,幸会。”

    “数到零,就会有风了。”

    “零、零、零!”

    “……我来了!”

    “你知道铃兰的花语是什么吗?”

    “你知道这阵风想表达什么吗?”

    ……

    无数剔透碎片从记忆星河中闪出光点,如昙花一现,在眼底一闪即逝。它们来得快,也去得快,它们是在这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被一个叫桃浪的少年给李零记忆中点上的亮丽色彩。这时,死神清冷的提问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你想回去吗?”

    ——回不去了。

    李零无声地摇头笑了笑。

    ——我食言了。

    嘀——

    心电图上幅度越来越小的曲线波动似是终于跑累了,在手术室内所有人绝望的注视下拉成了一条直线。

    血红灯光打在门外的雪白地面上,那支乘风飞舞的曲子在寂静通道里旋转起伏,仿佛是从天国飘下的挽歌,听得人心中发颤,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耳边呼声徘徊,我在现实之外

    突然有风吹来,我却不见你来

    不见你来

    不见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