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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大大小小的星子爬起来,密密麻麻地点缀着黑不溜秋的天空,月光澄静清明,乳白色的光线竟比点的油灯还要亮许多。

    蓝戈懒懒地靠在木椅上,双手枕在脑后,看星星,看月亮。

    这种简易靠椅是他嘱咐木匠做的,跪来跪去的难受,在自己的地方,索性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一共两把,打算给亏一把,却被他嫌弃地拒绝了。

    没见过世面,好东西放眼珠子跟前也不认得,正好,两把都是他的。

    亏端来一壶荼水,摆在石桌上,铺上一卷草席,跪坐上去。

    倒满两个小杯,清苦味儿随着热气滚滚而来,蓝戈端起一杯,问,“煮过了?”

    “嗯。”

    蓝戈喜欢喝茶,可这里没有,这里的人喝得是一种野草,味涩如同苦茶,蓝戈就把它当作茶喝了。他喜欢这种味道,但亏他们却是将其晒干切碎,以沸水冲泡,荼的苦味便没有全冒出来,是以蓝戈嘱咐亏要烧水煮开。

    看着蓝戈近乎失神地看着天空,亏温和地笑了笑,“蓝兄今晚好风雅,竟也有兴致来院子里吹吹晚风,赏赏星辰。”

    蓝戈扯了扯嘴角,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只是目光变得很遥远,“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世界,那上面也有生命,和这里是一样的,却又不一样。”

    亏也看了看月亮,笑道:“我知夏时有后羿者,娶妻姮娥,姮娥偶然得不老药,食之可升天,因舍不得丈夫,便留在了月亮上。”

    蓝戈摇摇头有些好笑,“那是传说,我说的可是真的。”

    亏挠了挠头,“莫非蓝兄去过?”

    蓝戈状似玩笑地道:“自然去过,我还跟上面的人说过话,交过朋友,品尝过那里独一无二的美食,逛过他们的商城。”

    亏还真信了,听得愣愣的,忽然兴致勃勃地问,“那蓝兄你可见过姮娥,传言她貌美如花,温柔贤淑,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呢?”

    亏慢慢红了耳根,因为蓝戈不知何时已转过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这孩子平日里正正经经的,拘于礼数迂腐得像个老头,原来对女人也挺关心的!没错,这才是正常的。

    亏支吾道:“蓝兄,你为何这样看我?我只是······好奇罢了。”

    蓝戈严肃地说,“好奇就对了,你若不好奇,日后怎么娶妻,你总该不会一辈子不娶老婆吧?”

    亏呐呐道:“蓝兄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为何,白日里你执拗着不肯娶阿渠?”

    亏试探了一句,见蓝戈垂眼不说话,便继续道:“我们家阿渠可是个好女子,也并不是因为她的我的妹妹,我才为她说话,蓝兄你也是我的好友,你们若是结成连理我也很欢喜。”

    蓝戈无声地笑了笑,亏也懂得绕弯子说话了,虽然这话有点不合逻辑,但是有长进。

    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原因,便简单赶人,“早些歇息吧,可别忘了明早要去朝歌。”

    等亏无奈走后,蓝戈坐起来,倒了杯荼水。

    娶姬渠?那个娇蛮女人?还是别了,日后指不定有多少憋屈日子。

    蓝戈又躺了下去,被亏这样一提,他才算仔细想了一遍,这个问题,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他总有一日会回去,怎么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铁器摊子已渐渐走上正轨,人们从疑虑转为好奇,又从好奇转为信任,口耳相传,买得人就多了。

    只是生意越来越多,亏和阿庸便更加忙碌,拖着笨重的器具一路颠簸,往往摆好摊子才听到鸡鸣声,身子吃不消。

    蓝戈数了数赚来的铜币,还是决定去城里租间铺子,顺便再雇几个匠手,减轻乌的负担。

    比对了好几处,总的来说,地势偏僻点的,价钱便宜些,在繁盛地段的,自然就要贵一些。

    好在现在经济还算宽松,蓝戈稍微压了点价,就定下了。

    没想到第二日他们拉着车准备放东西时,却被告知屋子已另有主人,不能租给他们,钱财也会悉数退还。

    蓝戈淡淡地扫了一眼传话的人,道:“去告诉你主人,让他亲自来跟我谈。”

    那人只好去请,过了一会儿,又见那男子回来,道:“主人说了,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并且是朝中权贵,他来见你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说完便退下了,亏和阿庸只能相对着干瞪眼儿。

    “蓝兄?”亏唤了他一声,等蓝戈拿主意。

    蓝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讲信用是做生意的大忌,这确实可气,但在这官压百姓的时代,他们何尝不是被逼迫的那一个。

    蓝戈轻叹,权势这东西确实有很大用处,所以无论在哪个时期都是被争夺的对象,而作为平民,则相当无奈。

    遥望着身后这几大车笨重家伙,虽然很清楚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他蓝戈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走吧!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