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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陈世美听到孩子们过来请安的动静,起身穿衣洗漱后,叫醒了公主,温柔地说:“公主,你是母亲,该享受享受被孩子们侍奉的福分。你不用起来,等会儿喝完了药再接着睡。”然后扶起公主靠在床头,自己坐在床边,让孩子们进来。

    瑛哥和冬妹给他们行礼完毕后,陈世美教育孩子们道:“你们的母亲夜里生了病,身为子女,必当小心侍奉,以尽孝道。瑛哥还小,就不强求了,冬妹,你过来侍奉母亲吃药。”

    侍女把药端进来,冬妹乖顺地接过红漆托盘,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到桌上,拿起药碗和汤匙,小心地吹着气,然后用手指试探碗壁的温度,感觉到可以入口了,便双手把药碗奉给公主:“母亲,现在可以喝了。”

    公主接过药碗,嫌恶地闻着草药汤的味道,皱着眉一口一口喝光了药,把药碗递回冬妹手中,然后和颜悦色地说:“你是大姑娘了,平时一定要多听嬷嬷们的教导,过些日子,我领你出门,多认识一些高门贵女,将来好有你自己的交际圈子。”

    冬妹施礼道:“多谢母亲教导。”

    公主不再理她,转头微笑着对站在地上一脸懵懂的瑛哥招手道:“瑛哥,来,让母亲抱一抱。”

    瑛哥见终于有人理他了,便高兴地向床边跑去,陈世美把他抱到床上挨着公主坐着。公主搂着他,同时把他的一只小胖手拿在自己手里轻轻揉捏着,细言细语地问了一些他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的话,很快,瑛哥同她熟悉起来,话也开始多了。

    陈世美听了一会儿,微微蹙了蹙眉头,怕瑛哥提起想念潘氏的话让公主不快,便打断她们之间的交流,体贴地对公主说:“昨晚你未曾睡好,再睡一会吧。我到书房吃饭,就不扰你了。”说罢,命令俩孩子向公主告别,然后领着孩子们离开了紫溪苑。

    公主叫侍女把乳母唤进来,看了看她仍在忿忿不平的脸,叹了口气说:“嬷嬷,你心疼我,为我抱不平,这些我都知晓。可我已经嫁给了他,虽然气恼,可事已至此,难道还能眼看着父皇治他的罪吗?我朝的公主循规蹈矩、注重名节,失去了丈夫,还从未有过再嫁或改嫁的,我当然也不会开这个先例。我才二十岁,不想在深宫中孤独终老,况且我没有子嗣,那两个孩子反正要记在我的名下,我对他们认真教导,细心呵护,总会得到他们的敬爱的。孩子远比丈夫靠得住,小少爷年岁小,我把他养在身边,生恩不如养恩大,他一定会爱我这个母亲的。”

    乳母听了这话,掉起了眼泪:“可您是公主啊,如果是民间女子,为了能老有所依,为了能不被丈夫厌弃,当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可您是堂堂的公主,是圣上唯一的骨肉,您怎么能忍受这等委屈呢?老奴是心疼您啊!”

    公主挑起一缕自己头,看了看上面黄的色还有分叉的梢,想着自己病弱的身体,心里一阵苦:“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驸马成亲三年,一直恩恩爱爱,我心里爱着他,所以愿意包容他。嬷嬷,我能活到今天,已是很不易了,父皇那么多孩子都夭折了,唯有我还活着,还嫁了人,我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如果驸马出了事,宫中、朝中将又是一阵血雨腥风,我厌倦极了那种斗争,只想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渡过下半生。嬷嬷,你如果进宫见母妃,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说驸马的任何不是,母妃心思单纯,藏不住话。皇后、曹家和王家都在时刻寻找机会扳倒母妃,母妃没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能依靠的就只是驸马这个女婿,所以我们自家人决不能内讧。嬷嬷你要切记。”

    乳母想了想宫内宫外的形势,无可奈何地向公主保证道:“公主请放心,老奴明白,一定谨言慎行。”

    公主又提醒了她一句:“以后对驸马爷要恭敬,再像昨晚那样无礼,我可绝不保你。”

    陈世美领着孩子们出了紫溪苑,转了个弯儿后,见瑛哥小短腿走路慢,便抱起了他,疼爱地问:“早饭吃了什么?”

    瑛哥奶声奶气地说:“没吃。”

    “为什么?”

    “嬷嬷不让。”

    陈世美的脸沉了下来,问冬妹怎么回事。

    冬妹解释道:“嬷嬷说了,给母亲请安要心诚,母亲未吃我们先吃是不敬,请安之后回去才可以吃饭。”

    陈世美心里冷笑了一声。

    府里的奴才是该整顿一下了!相当多的奴才还是不清楚府里的主人是谁!

    紫溪苑的人他当然不会轻易去动,但其他院子里,胆敢欺负他的孩子,这样的刁奴他绝不会姑息!

    他心里想着怎样才能了无痕迹、不会引起公主怀疑,给那不开眼的奴才安个错处撵出去。

    到了岔道处,想了想,今天难得不上朝,不如利用上午的空闲时间陪陪孩子们,与他们亲近亲近。便温和地说:“先不回兰馨苑,爹爹领你们去书房看看,早饭就同爹爹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