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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寅时,京中下起了雨。

    五刻,循穆的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口。

    莹儿几乎是凌晨就起来给长玉梳妆准备了。所以循穆到时,长玉已是在正门门口候着了。

    从未如此正经的装扮过,她立在门口一动不敢动。站得久了,脖子被压得酸胀难耐,腿肚子也隐隐地发着抖。

    此刻的长玉,身着暗红镶金茱萸纹曲裾深衣,披着一件藏狐绒短袄,手上带着一双和田白玉镯。

    有丫鬟给她梳了坠马髻,配以孔雀垂珠步摇。华丽程度远比于她从侍郎府出“嫁”的时候……

    现在天还没亮,瓢泼般的大雨顺着屋檐滚滚而下,形成了一道道晶莹剔透的珠链。

    有奴人拿着罗伞和马扎从一旁出来,在马车前放好马扎,撑着伞走到了长玉跟前。

    她朝着马车看去,知道循穆已经在里头了。一手抬起长及地的裙摆,一手扶住奴人的手,上了马车。

    奴人将门帘一揭,她一眼看到坐在里头的循穆,身上披着件灰白绸缎长袍,发髻梳得整齐。

    此刻他坐得笔直,两手扶膝,正闭着目。

    长玉屈身进了马车,看循穆将他那狐裘大氅放到了他自己身旁。

    正好她也不想坐他旁边,于是挑了个近车身口的位置跽坐下。

    长玉的裙角还带着些走过来时沾湿的雨水,正一滴滴的往下流着水。她准备弯身下去拧干一些。

    “太史府里没有教过你规矩吗?”循穆睁开眼来,语气冰冷。

    她一愣,停住了动作。有些不可思议,这又哪里没规矩了?于是暗暗不服气的回着,“我裙子湿了。”

    “叫下人给你弄干净。”

    “不必了。”她把手中的裙摆放下,再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带着些许不耐烦。

    多大个事还得专门叫人给自己拧干裙子,什么主子毛病。

    长玉眼朝门帘处,也不想看那人。

    两人在车厢里就这么干坐着,谁都不曾再开口说过话。

    直到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她忽然又想着,循穆还没有和她说过待会要怎么脱身去太史万新的屋子里偷东西。

    那日夜里不是说了这时候会和她说的吗?

    长玉回头去看了一眼循穆,见他又闭上了眼睛。

    她不觉翻了一眼,回过头来。

    索性就失败偷不到算了。

    又是一段距离的行驶。外头的雨声已经渐渐变小了。

    长玉透过门帘的缝隙,可以看到外头微微泛起青白。

    已是清晨。外头还传来了百姓吆喝的声音。她揭开门帘去望了一眼,这是太史府前头的街道,应该快到了。

    循穆睁开眼朝着她看去,“待会我会寻时间让你先行离开。”

    她回头疑惑道,“什么?”

    马车在此刻停了下来。循穆还没有回他,只听得外头太史寰的声音传来,“小将军。”

    长玉顿了顿,朝着门帘缝隙望去。一时间怔坐在原地。

    这声音倒真像当初太史寰夜里来“抓奸”时……

    真是讥讽。

    有奴人上前来拉开了门帘。她正预备着下去,忽然想着什么,虽然她确实不太清楚这个朝代的规矩,但是也能猜到一些。在这以男为尊的时代,自己大概是不能先出去的。

    于是她将脚收回,重新坐好。

    循穆起身出了马车。长玉不屑的偷偷望过去,才跟着也下了马车

    此刻晨间的阳光开始慢慢洒落下来,不过只点点朝阳,天空中的大部分还是被昏暗的乌云所笼罩。

    她极为的不喜欢这种天气。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突然下雨。

    小圆和莹儿早早的从另一马车上下来了,在他们这辆马车前等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