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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女并无婚嫁的想法,只想日日陪在太后身边。娘娘,除了姑姑外,您是青窈最后一个亲人了啊!”说完,我装作无心的抹了把泪,偏了偏头,似是不忍心让太后瞧着这副模样。

    “丫头,哀家又何尝能舍得下你,只是如今此举都是为你考量。”

    “太后若是真心对臣女好,便该遵从我的意思。爹娘枉死,妹妹下落不明,却让我顶着她人名讳,苟且偷生,青窈做不出此等举措!”

    “放肆!”随即我感到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疼,“哀家平日还是太纵着你,才养成了你这口无遮拦的样子!”

    “如若太后执意如此,青窈只能以死明志了!”说完,我也不看她,径直跪了下去。

    “你……你!”太后被我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既如此,哀家再逼你,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原是想着你下半生能有个依靠,现在看来,你是铁定要进宫了?”

    “是。”

    “罢了,你退下吧。”良久,她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吐出一句。

    “太后!”

    “此事还得容哀家好好想想,你莫要再逼我!”随即,她猛烈的俯身咳嗽起来。守在外的莲心听见动静,忙不迭的奔了进来。

    我不敢再刺激太后,站在她身侧一下下的拍着背。

    “都是青窈的错,您若是不为我操心,说不定身子骨还更加硬朗了。”

    “丫头,你若是实在不想嫁,哀家也就不逼你了。”太后止了咳嗽,怜惜的摸着我的头,“只是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届时,你只能靠自己了。”

    “青窈不悔。”

    直到出了里屋,仍然心有余悸。秋眠见状,赶忙过来扶我。

    “哎呦喂,小姐方才在里面,可把我们都吓死了。”

    “就是,采平姑姑还说呢,太后娘娘要把你给嫁人了。”

    “阿乔,你不说话能死啊,没瞧着姑娘心绪不佳,你还专说这些扎她心窝子!”

    “是,是,奴知错了。”

    “走吧,诵经时间也到了,我们去找空明大师。”我脑中杂乱的很,每每这时,在禅房中打坐片刻,方能静心沉性。

    三年来,我止步于此,对外界之事鲜有听闻,在太后眼中,我渐渐如普通闺阁少女一般,忘却往事。只是我自己心里清楚,那些仇恨从来没有一日真正从心上剔除过。我跪在佛像前,神情虔诚,内心却在诅咒。我对着洒扫的小僧和气微笑,对着诵经的住持礼遇有加。心中却在思量,那些人如今过得如何?踩着他人的尸骨,抢来的位子坐的可是舒坦?每夜倚在床头,回想起大牢里爹娘惨然的目光,曾经一幕幕的温情的画面,心中越是激愤,面上越是平静。

    倘若太后真要阻拦,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来到禅房,空明正跪地诵经,见我来了,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人年岁尚未而立,却已然在寺中堪当大任,乃住持座下最有声望的弟子。模样也不似寻常,面容清俊,五官淡漠如水,周身所绕的空寂之感,更是覆上了几丝神秘。

    不知为何,盯着他清明的眸子,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阿弥陀佛,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我微微愕然,他的话,似乎另有所指。

    “大师慧觉。”我掌心合十,朝着面前的佛像低头作揖。

    “佛门净地,讲究的是摒弃杂念,施主怨念缠身,当心自毁根基。”

    “家仇未报,焉能安心?”他将我藏匿的情绪一一挖掘,这样的人,我又何不坦诚布公。

    “您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吗?”空明问到。

    我看着远处佛龛里快要燃尽的香灰:“还未。”

    “您会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承蒙吉言了。”

    “只是,眼前方有一事,若您不能解决,恐生异端。”说完也不再理我,自顾自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