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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正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在父女俩忙碌过程中,一轮红日悄然升起,起先柔和无光,而后渐渐为这片土地带来了暖意。

    南地的腊月时节,只要不下雨,穿厚一点也就熬过去了,就怕老天爷想不开,时不时落点猫泪,淅淅沥沥,夹杂着凛冽寒风,冻入骨髓。

    像今日这样的天气,和煦有阳光,暖融融照在身上,可以说算得上是极好的。

    温家的猪肉铺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开门,而且已经有人等候在门外,想要买那些只有早市才能买到的稀罕物。

    “大沉,我昨天订下的脆肠,你没有给别人吧?”三花巷的赖婆子最好这一口,几乎是隔天就来守着,生怕晚了东西被人买走。

    “哪能?放心吧,都给您留着呢!”赖婆子人大方,温大沉也不含糊,肉还没摆上案,就先给赖婆子将脆肠装好,还送了她点小货,与脆肠配着吃。

    赖婆子得了便宜,痛快结账,乐呵呵地提着东西回家了。

    客人刚走,温澈就揉着眼睛走出来,呆愣愣的看着街上稀稀拉拉三几行人。

    “臭小子,愣着作甚,过来替爹擦一擦案面,这刮了一晚上北风,多少沾点灰。”温大沉从院里扛了一个大竹篓子出来,里面装着半头猪,扛着有些费力,脸也憋得红红的。

    “哦。”

    温澈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桌案边,踮起脚尖,用抹布费力地擦洗桌案,边沿够不着他便擦着脚凳继续擦,直到整个桌案都擦得蹭亮,又换一块干抹布将案上的水渍拭去。

    “爹,可以了。”温澈喘着气,甩了甩发酸的手臂,轻皱着的眉头也在这一刻微微舒展开来,对着温大沉傻笑,完了还颇有成就感地指着桌案面继续炫耀,道:“您瞧,蹭亮蹭亮的。”

    温大沉将大竹篓放下,气还没喘匀,就配合的看了几眼桌案,夸赞道:“不错不错,比爹擦得干净。”

    随即,他俯下身,抓住那半只猪前后蹄,一声高呵,用力将肉甩到案上,“阿澈,把竹篓提回院,用刷子刷干净,有油,你得用热水刷才能刷得干净。”

    “哦。”温澈本来还想看爹爹分切猪肉,看爹爹如何剔骨,但是活都安排下来了,也不好继续赖在这儿偷懒,只能依依不舍地拖着竹篓回院子,乖乖完成自己的任务。

    温念做好早膳,先招呼弟弟赶紧先吃饭,再给父亲盛好端到铺子前头去,让父亲忙碌间也不至于被饿着。

    辰时是铺子早间生意最好的时间段,客人往来络绎不绝,一下子就能卖一半出去。

    温念端着饭菜出来时,正好送走前批的最后一个客人,温大沉也得以歇会儿。

    “爹,吃饭了。”

    “嗯,先放着吧!”温大沉只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分切肉块,甚至连看都没看到那饭菜一眼。

    温念本来打算送了饭菜就回厨房吃早饭,谁知转头的瞬间余光暼到这一幕,顿时就不愿意了,板着小脸,不太高兴地道:“爹,别切了,先吃饭,不然饭菜会结油的。”

    “现在没有客人,又不急着分……”温念絮絮叨叨,愣是说得温大沉没了脾气。

    “好好好,不切了。”看着女儿带了怒容的小脸,忍不住笑起来,络腮胡随着唇角幅度上下抖动。

    随即,他放下手中的刀,端起一旁的饭菜大口大口扒拉起来,含糊不清地对温念说:“阿念放心,爹会乖乖吃完的,你赶紧进院吃你的饭,等爹爹卖完这些肉,就给你煮长寿面,这回咱们放两个鸡蛋。”

    “你不是爱吃东头那家酥饼吗?一会儿爹爹让阿澈跑个腿,给你买回来。”

    “嗯。”温念点点头,总算露出了小女儿家柔柔的笑容,“我还要在面里多加点青菜。”

    “好,爹都依你。”

    父女俩有说有笑,才一会儿,温大沉就把一大碗饭菜吃完了,将碗交给温念收拾。

    看着一粒米不剩的饭碗,温念只觉得非常满意,内心对自己做饭的手艺越来越认可。

    她收起碗筷正要转身会院子中,突然一个公鸭嗓音响起,如同那大锯割木头,难听极了,咬字也不太清楚,隐约听到是在喊:“阿念妹妹。”

    温念没多想,下意识抬起头望去,就见一个胖墩颠着身上的肥肉嘚嘚嘚跑过来,脸上带着笑,肉一颤一颤地将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两步一喘,那模样,温念光看着都觉得累。

    “阿念妹妹等……等一……一下,哎呦,妈呀,累……累死我了。”

    朱大贵喘着大气,弯腰两手撑在膝盖上,不停抬眸看向温念,见她一脸疑惑,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小盒子,往前再走近两步,笑眯眯地递给温念,说道:“我娘说今天是阿念妹妹你的生辰,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阿念妹妹生辰快乐。”

    盒子外围用红色绒布包裹着,有一片地方颜色偏深,像是被什么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