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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州知府挺着肥胖的身躯,听着师爷说的话,怒容满面。

    厚实的手掌往茶桌一拍,茶杯弹跳两下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他身上的肥肉也跟着上下颤动。

    县城那些乡绅地主手中的收成几乎是每月固定的,到时候总会拿出固定比例的一大笔银子孝敬他。

    如今被楚墨尧问去一部分,也就是说在原本定例的标准上,孝敬他的银子就会变少,崇州知府哪能没有意见?

    “去,跟那群人说清楚,他们要帮楚家小儿就自己帮,本官的孝敬一分也不能少,不然……呵呵……”

    崇州知府冷笑,斜眼睨了师爷一眼,“本官的意思你可明白?”

    “是是是,在下明白。”师爷赶忙应和,露出谄媚的笑容,老鼠眼滴溜溜直转。

    一出门口,就立马变脸,抬手捏了捏他短小的八字胡,轻嗤一声,一脸不屑,腹诽道:“切,什么东西?”

    ……

    二月的图县还有些寒凉,万物复苏,植被新绿,溪水潺潺流动,多了份纯粹的诗意美。

    在仲春的美好时节里,起初一切都很顺利,楚墨尧也慢慢放下了警惕心,手底下的人能干,他这个领头人也轻松许多。

    “夫君今日不去县衙?”

    温念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神情柔和,散发母性光辉,小泼辣的性子也许久没有展现,每天吃吃喝喝,与家人闲聊,偶尔也会到街上走一走。

    “今日没什么事,有刘县丞在就能解决,我便回来陪陪你。”

    回来的路上,楚墨尧顺便带了温念爱吃的糕点,解开油皮纸还温热着,温念会心一笑,明白楚墨尧定是将糕点揣怀里了,心里也暖融融。

    “快吃吧!还热乎。”

    “嗯。”

    长辈们都不在,夫妻俩相处也自然甜蜜,可惜好景不长,温念才吃了一块糕点,小翠就进来传话:“大人,刘县丞来了,急着找您。”

    刘县丞是个识趣的人,知晓楚墨尧回家陪夫人,向来不会轻易上门打扰,这回急匆匆赶来,必然是遇上什么不能解决的大事了。

    楚墨尧凝眉敛神,脑海中迅速回想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他淡定起身,对一旁的温念说道:“我先去看看。”

    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反正温念只等到了小翠传话:“夫人,大人说遇上棘手之事,今夜未必能回来,让您不必给他留饭,早点歇息,也不用等他了。”

    这话半点没有透露缘由,温念难免担心起来,长辈们回家问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日陪同楚墨尧离去的还有小七,他们一行急赶慢赶花了一个时辰到达出事之地,场面一度混乱,两伙人手持锄头、铲子等工具僵持不下,旁边还躺了几个受伤人员。

    大家伙一看到楚墨尧过来,也没有给好脸色,戾气重者还想扑上来殴打触摸要等人,被理智还在的村民拦下。

    报信者说得不清不楚,楚墨尧一行也只是知晓出了事情,却不知具体缘由,这给他处理调解此事增加了不少难度。

    他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将闹事的领头人单独拎出来问话,有一人很气愤,但态度很好,另一名高个壮汉倔着脾气不愿意配合,还口口声声骂楚墨尧是狗官,身后人想捂嘴都捂不住。

    楚墨尧冷眼观察二人的表现,耐心性子强调:“本官到图县将近半年,兢兢业业做事,问心无愧,阁下既然觉得我是狗官,我也不辩解,还望能详细说明,本官到底狗在哪里?”

    “这定罪还得讲究证据,无凭无证,本官不认。”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现场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望向这个年轻的县太爷。

    “既然阁下想寻求公道,不愿意移步私聊,那咱们就当着众乡亲的面好好论说清楚。”

    楚墨尧退让一步,那人在同乡不断提醒下也不好继续梗着,民不与官斗,便板着脸点头。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开始吧!”楚墨尧板着脸,确实是有县太爷的官威在,特别是那身官服穿在身上,挺拔有气势,“本官想知道你们动手的缘由是什么?”

    一问到这个,高个子壮汉就来气,指着对面偏瘦的人质问楚墨尧道:“草民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大人您做事不公道,凭什么他们偷奸耍滑还有工钱领,咱们认真干活的就只有两顿饭?”

    “原本想着修路也是为了大家好,两顿饭便两顿饭,管饱就行,咱们也愿意做,只是同样在这条路上做事,为何他们管三顿饭还能有工钱领?”

    “而且……而且……”壮汉噎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竟然红了眼眶,可见是委屈极了,“而且,凭什么他们的饭菜还有肉,而我们只能吃糠咽菜?凭什么?”

    听完这番话,楚墨尧心沉了下来,神情凝重,眸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