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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电闪雷鸣,今早承德殿里风雨交加。

    “玩忽职守!玩忽职守!把朕的话当耳旁风,朕要他们守好西北,不是让他们把西北拱手送出去!拿着自己粮食去养敌人,让人笑话。”

    李欣承发怒,底下的人都怯生生的不说话。

    西北营地昨夜受袭,损失惨重。西羌军队放火烧了营地,趁乱抢了大半粮草,西北守将周齐还被当今西羌主君重伤,今日传到朝堂,李欣承就发了火。

    众人看着李欣承,像是看到了昨夜营地的熊熊大火,大气不敢出,生怕火越烧越旺。

    一片沉寂之后,石沉研上前,“皇上息怒,西羌阴险狡诈,周将军也是一时大意让他们钻了空子,索性仓库粮草还算充裕,还可运过去让将士们过这么一个寒冬。”

    李欣承火还没有消,“兵不厌诈,他就是自以为是,告诉他,东启没那多粮食让他拱手让给人,那些粮食打不回来,让他提头来见!”

    粮草是一回事儿,面子又是一回事儿,东启这次伤亡惨重,是近几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这也是周齐驻守后第一次与西羌交手。

    第一次,惨败,还差点赔了半条命,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周齐守不住西北。

    石沉研依旧沉得住气,继续向李欣承进言,“粮草是要拿回来的,可周将军受了重伤,西北边关军无首,恐怕只会让西羌更加猖狂,所以尽快派人去镇守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众人附和。

    可这附和声中有一句话让朝堂众人接着沉默。

    “可眼下哪还有将军可以去西北镇守啊。”说话的正是刚被提拔上来的潘宜,他一脸愁苦,像是掉了千八百银子。

    不光他愁,所有人都愁。

    西羌军队被东启称为沙狼,凶猛无比,有好几次都能将西北的风沙吹进中原,只不过之前在陆家的压制下,一直在千暮山后面缩着脑袋过日子,但现在陆家没了,没了可以制服沙狼的猎人,而且他们饿扁了的肚子开始抗议,被压抑的野性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想要一寸一寸的扩展自己的土地。

    西羌的野心人人皆知,可眼下确实没有任何人可用。

    座上的李欣承不语,叶怀风趁机开口说:“眼下也只有周将军最了解西北,他跟着陆……”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周将军在西北多年,又有早年收编的陆家军,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石沉研忙上前反驳道:“周将军最了解西北不假,可如今身受重伤,恐怕慌了军心啊。”

    “那再找一个没有和西羌交过手的人过去,军心就稳了吗?”叶怀风看着石沉研,乌黑的眼球里是讽刺。

    石沉研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态度,说道:“但至少会让西羌人有所忌惮,不敢再造次。”

    叶怀风甩甩衣袖,“哼,你见西羌人几时怕过?”

    叶怀风的态度傲慢,平日里丝毫情面不留给石沉研,今日更甚。

    朝堂上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丞相会如此讨厌御史大人,也没人插嘴,静静地观战。

    可总有人站不住。

    一直未说话的姜玄明开了口,“那丞相有何高见?”

    叶怀风笑了一声,“高见谈不上,老夫只是觉得不能一战定成败,老夫相信周将军能一雪前耻。”

    “单凭你的相信怎能保证沙狼不会越过千暮山?”石沉研的手在抖,声音也抖。

    叶怀风看

    见石沉研这样着急心里有一丝快感,他刚要说话,就被李欣承打断了。

    “够了,把承德殿当什么了?菜市场吗?”此话一出,整个朝堂落针可闻。

    场面安静了,李欣承接着说:“赶紧安排粮草运去西北,边关苦寒,不能让将士们受冻受饿。”

    众臣低首,“皇上圣明。”

    “西北现在缺领将,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可贸然调任,再者说,今年西羌没有收成,抢粮草应该是为了活命,而不是为了引发战争,周齐在那儿还能顶一会儿,领将的事再议。”李欣承说完摆摆手,欲要下朝。

    所有人都准备退朝,只有石沉研还想再进言,却被姜玄明拉了一把,止了口。

    ——-——

    昨夜的风吹的院子冰凉,陆亦臣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杏树,树干没有被折断,树枝也没有被折断,依旧冲着天空张牙舞爪。

    方觉一进隐青院就看到了这一幕,白衣翻飞的陆亦臣站在光秃的树下,虽然显得有些凄凉,但是还给了方觉另一种感觉,他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很美。

    他放慢了脚步,不想去打扰,轻轻地说了一声:“陆公子。”行了礼准备要走,没想到陆亦臣除了点头还开了口。

    “浔儿累了,已经睡下了,今日就先不练了,麻烦方大人跑这一趟了。”

    陆亦臣的语气温柔,能够揉捏正在乱窜的劲风,吹在方觉的脸上是轻柔的。

    方觉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今天事情有点多,没有及时赶到,让陆小公子等久了,是臣的错。”

    陆亦臣语气还是很温柔,“没有太久,方大人有事就再去忙吧,还是大人的事比较重要。”

    方觉对上陆亦臣的温柔很是喜欢,但又有些不适应,他挠了挠头说:“我到没啥大事,就是皇上烦闷。”

    陆亦臣没说话,方觉也不管陆亦臣爱不爱听,他继续说:“陆公子有所不知,昨儿夜里西羌军队偷袭了西北军营,周将军受了重伤,西北现在群龙无首,眼下没有将军可调,皇上为此烦了一天了,我也就忙了一天。”

    方觉自顾自的说着,他就想与人说说自己一天忙活来忙活去的,没有看到陆亦臣眼神里的变化。

    可方觉明显是找错了倾吐的人,陆亦臣的手在袖中攥紧,他重复着,“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