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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哥!”周养纯进城后,向丘意当先迎了上去,激动得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其他人也纷纷迎了上去,将周养纯团团围住,但不同意向丘意,其他人多了一份警觉,毕竟周养纯突然出现,显得有些可疑。

    “养纯,你从匈厥营中逃出来了?”郭大成问道。

    “我是来劝降的。”周养纯出其不意地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立刻就骚动了起来,熊炳芳带来的人中,有几个立刻抽出刀来,随时准备动手。

    郭大成脸上的抽动了一下,缓缓地道:“匈厥人派你来的?”

    “是。”周养纯面无表情。

    “周大哥,你!”向丘意颤声道,他不敢相信,周养纯竟然叛变了。

    叛徒,这是傼军中的禁忌和耻辱,傼军对于叛变的人,会深深地瞧不起,而叛变的傼军,往往失去了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李信的残军,尽管有着让人同情的投降理由,但在他们自己看来,这依然是叛变,而且几十年都无法消弭这种耻辱感。白发军重回傼营,就是抱着用战死来洗刷投降的耻辱的目的而回来的,因为大傼军人,将荣誉看得高于生命。

    可是周养纯投降了。

    “你知道劝降会徒劳无功,为什么还要来?”郭大成问道。

    周养纯没说话,而是缓缓地解开了上衣,随着上身的坦露,众人在他的身体上看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鞭打、刀砍、烫伤,在周养纯的身体上,有他们可以想象到的所有折磨人的方式。

    众人沉默了,他们想象不到周养纯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而这种折磨几乎可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他们不敢保证,如果自己也经历这种折磨,是否还能保持忠诚,所以,他们没有权利苛求周养纯。

    “你走吧。”郭大成不忍再看他的伤口,挥了挥手道。

    “大人,我承受这么多折磨,就是为了回来。”

    “什么?”

    “这算是我的苦肉计。”周养纯惨然说道。

    原来,周养纯被俘以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准备趁人不备自杀了事,可是匈厥人对他看管得很紧,始终没有机会。为了从他这里获得情报,匈厥人对他施以酷刑,但周养纯还是硬生生地扛了下来。最后实在顶不住,才松口说自己是鸡鸣堡的人,而且只是普通的士卒,并无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匈厥人见他开口,就想劝降他,周养纯忽然心生一计,开始假意不答应,为此又受了不少刑,最后又装作受刑不过,答应了匈厥人。匈厥人见周养纯确实是经不住拷打,对他也放下心来,这才派他前来劝降。只能说匈厥人性格到底鲁直,对于周养纯是否真的投降,竟不多加考虑。

    把自己的遭遇简单说了,周养纯对郭大成道:“大人,能够生还傼营,也不枉我遭了这些这么,请大人不弃,允许我战死阵前。”

    他是在用敌人对自己的折磨,换取敌人和同袍对自己的信任。

    待周养纯说完,向丘意已经是热泪盈眶,他知道,周养纯所遭受的这些苦难,都是因为要救他,如果当初周养纯不返回来,他是完全有可能冲出去的。

    “好兄弟,你不用多说了。”郭大成一把拍在周养纯的肩膀上,凝噎着说道。

    “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尽快投奔粹叶城,入城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周养纯急迫地道。

    “小兄弟,粹叶城也已经危在旦夕了。”熊炳芳上前道,他很敬重这个铁打的汉子。

    周养纯没见过熊炳芳,但从他的铠甲可以判断,这是一个都尉,于是施礼道:“大人有所不知,匈厥人后面十五架投石车已经在路上了,一两天就可以运到临河堡。如果投石车过来,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如趁现在匈厥退兵,趁势向粹叶城突围。”

    “我们就是从粹叶城突围出来的,那是趁匈厥人不备,恐怕经此一事,匈厥人会更加警觉,如今再冲进去,恐怕势比登天。”熊炳芳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