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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大爷?!”嬷嬷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是庄子言,震惊之余,对上他冷然的双目又不自觉的胆寒心惊,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奴、老奴见过大爷。”

    庄子言语气微沉,淡淡开口:“这是在干什么?”

    嬷嬷悄悄抬眼望去,见大夫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庄子言身后,瞧不清楚表情如何,但显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她不免更慌乱了,

    “这、这,五姑娘、她她在为大爷、大夫人祈福,老奴、老奴伺候着……”

    “呵。”

    庄子言冷哼一声,“我倒是头一天知道,这宁婉院里还有一处佛堂?”

    大夫人这时候总算是出声了,“我也是同母亲学的,念经拜佛能陶冶身心,磨炼脾性,五丫头十岁时才被接回府上,我不曾教养她,如今难免要多费些心思。”

    庄子言眸光锐利,直直朝她看去,“你要是费的是好心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大夫人脸色一白,咬牙望向她,“大爷这是在指责我不够贤良,容不下你的女儿?”

    “她也是你的女儿!”庄子言冷声道,“你若是不愿,我倒是也可以让她唤别人母亲,你觉得如何?”

    这是什么意思?!

    要给那丫头换个嫡母么??!

    大夫人惊骇莫名,怒不可遏,说不清是怨愤还是不甘,“大爷,我为您生儿育女快二十年,在你心里,难不成还比不上区区一个庶女?!”

    “是你比不上她么?”庄子言语气越发的冷,“在你心里,便是我都比不上你吧。”

    大夫人一怔,忙道:“我一心为您,大爷怎能说这样的话?”

    “府上除了你所出的儿女,都是庶出的女儿。”庄子言道,“她们还能妨碍你什么?”

    “在你心里,女儿或许不如继承家业的儿子,可在我这儿,她们自有她们的用处。”他语气稍稍缓和,“我之前同你说过多次,要好好教养她们,诗书礼仪,半点不能差,而你全然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只在乎你的私心,非要彰显你嫡母的威武,将她们压下去……你可不是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若是非要为南卿出头,大夫人嫉妒之心越烧越大,自然无法以平常心看待,可现在庄子言语气平稳耐心,话里话外都是把其他庶女带上,并没有对南卿另眼相待的意思,大夫人渐渐冷静,理智也回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话中带上了几分愧疚,“是我想差了,还请大爷原谅我一回,日后,我自当好好尽嫡母的责任,将家中的女儿都抚养成最优秀的闺秀。”

    这话也就说说而已,在大夫人眼中,哪怕庶女们再优秀,也不可能越过她亲生的两个女儿去。

    庄子言自然也能猜到她心里想些什么,这点小心思他懒得计较,便淡淡抬眸往里扫了一眼,

    “还不去把五姑娘扶起来。”

    “是。”

    应声的是刚刚跪倒在地上的嬷嬷,匆匆爬起来便去南卿身边,弯腰,脸上也布满了恭敬小心的笑容,

    “五姑娘,老奴这就扶您起来。”

    南卿将外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庄子言。

    “谢谢嬷嬷了。”

    她将手轻轻放在嬷嬷的胳膊上,提起裙摆,施施然起身。

    南卿依旧是轻声细语,温暖和煦得宛若冬日里的阳光。

    可被她注视着的嬷嬷却不知怎么,从心底倏然见掠起一丝寒意来。

    都说五姑娘因为出身,生性柔弱可欺。

    可若真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顶撞大夫人呢?

    嬷嬷望着南卿往外走去的背影,她身形纤瘦娇小,然而背脊挺直,步履缓缓,行动间,自有一股从容轻慢的风度。

    她心头一跳,条件反射般地低下头去。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庄子言眸色幽深,落在南卿身上,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嗯,还好么?”

    南卿直起身,眉眼弯弯,朝他看过来,“多谢父亲的照怀,女儿好多了。”

    庄子言在子女方面,大部分心思倾注在三个儿子身上。剩下的一些,也基本落在了嫡长女,以及因为老夫人而难免多关注几分的庄如珠那儿了。

    但这些关注,都不涉及基本的生活条件。

    毕竟这几个孩子都有祖母、母亲关怀照拂,不可能吃亏。

    唯独南卿。

    一次,他临时起意,想着换季了,叫人给南卿送些布料绸缎过去,第二日就收到了她用这里面的布料给他做成的荷包。

    庄子言定定看了那个荷包许久,倒不是感动于孩子的濡慕孝敬,而是久违地想起了他年幼时,没有父亲仰仗,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的日子。

    虽然伯父待他如同亲生,但男主外、女主内。伯母对伯父太过疼爱他而忽略了亲生儿子多有不满,加上她和母亲妯娌之间,多年来相处也称不上亲近和气,庄子言年幼时,算是尝尽了寄人篱下的难堪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