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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我们都是这样的人,行了万里路,结识很多人,但到头来还是独自一人。

    我们了解自己,也告诉别人,我习惯了这样,我试过了,还是这样最好。

    好在我们的人生不止一个主题,段澄那日回府后不久,柳府便派人来传信,请段澄与柳如涵一道往城郊接应远道而来进京的人。

    此事干系甚大,一路遇到的刺杀阻挠不少,好在这些对于柳家而言,还不看在眼里,但越靠近虞都越不同,柳如涵思虑周全,还是觉得去接应最好。

    段澄换了身窄袖靛蓝色衣裙,袖口和腰带都是深蓝色绣玉簪花的纹样,发簪和耳坠也是玉簪花的样子,缀以银质花叶,显得典雅又不失气质,抱着刻影剑一打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的长长队伍,领头的人下了马朝她走来,身披盔甲好不威武。

    “兄长?”

    左昭点了点头,“此事父亲已经知晓,特命我与你一同前去。”

    到底事关左氏名声,连左大人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段澄上马后,左昭又小声说道,“也是王爷的意思。”

    段澄没说话,她披着深蓝色的披风,戴上了兜帽,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人似乎多了丝脆弱感。

    自从第一次见她,她就常穿白衣,现在突然穿了深色的衣服,比起白色倒是更符合她的气质,却多了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左昭长长的叹气,旁观者清,他作为兄长,自然知道对于段澄来说,虞都不该是她的归处。

    “走吧,一晃十七年,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左昭率兵出城,一路皆无阻碍,在城外四十里处接到了柳家的队伍,柳家家主已年过半百,父母总挂念着孩子,看见段澄与柳如涵笑了笑,又叫了段澄去说话,问起近况,很是亲切。

    回到虞都已近黄昏,柳家家主回了柳府,其余人随着段澄回了镇北将军府,左昭不放心,也在府内住了下来。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一同进宫,在外人看来寂静无声的宫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荣贵妃早得了消息,却无力改变,一早便脱簪谢罪跪在了紫宸殿前。

    陛下听后震怒无比,一干人等皆重罪下狱,到了荣贵妃跟前,段澄却求了情。

    “贵妃娘娘昔日被奸人所迷惑才会犯下大错,如今娘娘已育有二子,况且她已经知错,阿澄愿意不计前嫌,还望陛下宽恕娘娘。”

    荣贵妃虽犯错,但仍是陛下宠妃,又把持后宫多年,且有郑家作为后盾,若是真处罚她,牵扯颇多,怕是整个朝廷后宫都会因为震动,况且还有严清,段澄实在不想因此事影响到他。

    “你有心宽容,朕却不能容。”

    当年那个紫衣的女子还时常在梦中出现,陛下他仍是念念不忘,又怎会轻易原谅害她的人。

    段澄叩了头,数道,“世人皆知陛下对祁王殿下寄予厚望,如果处罚娘娘,将此事大白于天下,那么肯定会影响殿下,还望陛下三思。”

    段澄一针见血,原本震怒的陛下听了突然收起了怒气,长长的叹气。

    后来的结果是,荣贵妃被收回了贵妃宝印,虽还留着名号,却从此幽闭宫中。

    出宫的时候段澄遥遥看见了素衣跪在殿前的荣贵妃,荣贵妃也看见了她,冷冷笑着,转开了脸。

    段澄并未停下步子,随着众人一起离开。

    荣贵妃肯定不会记得自己的求情,但段澄也不是为了她,也并不在意她是否领情。

    出了东华门,便是虞都最繁华的市井,禁中买卖皆在此,来的多是达官贵人,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一行人自其中穿梭而过,皆无心观赏。

    “你这孩子从小心思重,如今事情已经大白于天下,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以你为傲。”

    柳伯父柔声相劝,段澄点了点头,“还要多谢伯父,若不是伯父,阿澄还不知要奔走多久才能查明真相。”

    她几乎什么都未做,柳家已经什么都准备齐全了。

    “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何须这样客气。”

    柳如涵在一旁插话道,“大家都累了,回去歇着吧,阿澄的脸色这样差,没事吧?”

    他知道段澄现在的心情,不想父亲再提婚约的事,故意岔开了话题。

    “无事。”

    段澄垂着眼摇了摇头,柳伯父瞪了自己儿子一样,柳如涵也瞪了回去,老头子,听我的。

    回了家,段澄倒头便睡,梦里她又梦见了自己的父母,这一次他们的面容都很清晰,并肩携手在院中,向段澄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们的故事到此为止,而段澄也会有自己的人生,段澄在梦中哭了很久,是想念、不舍也有释怀。

    冬天不知不觉间悄然离开,街口的杨柳已经发出了新芽,一晃便到了玉璇婚礼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