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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段澄昨夜没睡好,又忙了一日,马车摇来摇去没一会儿便困了。

    “困了?”

    严清细心的发现了,他很少见段澄这个样子,甚是可爱。

    “睡会儿吧。”

    他却也不敢再逗她,揽了人在怀里,又拿披风盖在她肩头。

    段澄没一会儿便睡着了,严清看着她的睡颜,舍不得移开眼,想起太后方才留下他说的话,眼睛里的温柔慢慢变得沉重,轻轻的叹了口气。

    怀里的人大概坐着不舒服,挪动着身体躺在了他膝上,严清帮她盖好披风,伸手扶着她的脸颊,段澄睡得极安稳,他也不敢乱动。

    太后疼他,也心疼段澄,方才先是问起两人相处的情况,随后皱着眉说道,“你父皇的心思哀家心中有数,你也明白,阿澄的身世、医术自然是上佳,但她从小长在江湖,生性自由,更不懂持家、辅佐夫婿之道,做你的嫡王妃,朝中本就有异议,你父皇也并不十分满意,他还跟哀家提过叫阿澄做侧妃,只是他到底念着旧人,哀家也万万不能委屈了阿澄,故而执意把嫡王妃的位子给了她。”

    这些严清的确不知道,皱了皱眉,“可是皇祖母,阿澄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孙儿倾慕她的才华,仰慕她的人品,她是我心爱的女子,更是我的挚友。她并非留恋富贵之人,之所以甘心嫁人,只是因为她对我亦是如此。她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你别急,”太后自然明白,“在哀家心中,阿澄也是最好的。”

    “只是你父皇曾提过段澄嫁进来以后,还会为你留意挑选一位侧妃,帮着打理家事,还有往后,到底要有人帮着你的。”

    话虽未说明,但意思都明白,严清若被封为太子,甚至继位,那他的妻子不仅要能打理好王府,更要辅佐新君,这是多大的担子,段澄不是不行,但她志不在此,又何需勉强。

    “不,”严清摇头,“我不再娶!”

    太后忙安抚着严清,“哀家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澄也是,皇帝这个想法哀家是不同意的,只是也劝不动他。今日跟你说这些只是提前跟你提个醒,你早日想个对策。”

    “是,谢皇祖母。”

    严清才知父皇原来是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好意”他绝不会接受,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真心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是怎样的感觉,现在心里有人了,他才知道,那里只能有一个人。至于父皇说的辅佐之人,即使知道那是与段澄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也绝不接受,他的身边有且只能有段澄一人!

    她愿意放弃自由嫁进王府,他也当同样待她。

    睡梦中的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有抹极浅的笑,软软的躺在他怀里,总让他想起初见的那个人,冰冰冷冷带着几分恃才傲物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说实话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有些不适的,只是到底一病多年,段澄又名声在外,甚至初见便为自己以身挡箭,他心里便不由多了几分期待,期盼着真能药到病除,没想到他那点小小的期待,时隔一年,竟有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什么呢?”

    怀里的人先醒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严清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就是特别想谢谢你。”

    段澄笑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面色淡淡的语气却很是得意,“那是。”

    严清也笑了,马车停在府门外,他牵着段澄出了马车,一路进府,昨日尚达喝的大醉,今日出门时还未起,段澄便跟府里的人问了尚达,紫菀今日留在府里,见段澄问起,摇了摇头,“王妃与王妃出府后,公子便醒了,说是宿醉头疼午膳也未用,午后晓芙去瞧了,说是正在午睡。”

    尚达的脾气段澄自然清楚,昨日药王谷中是师叔、段峰师兄还有尚达都在,师叔与师兄宴席后便离开了,尚达是在段澄大婚前赶回虞都的,离开这么久再次回来,段澄有些不放心,便留他住在了府里。

    “我去瞧瞧他。”

    段澄朝严清说了一声,带着紫菀往尚达住的客房去了。

    走远了些紫菀才继续说道,“不瞒王妃,我瞧着公子怎么有些不对劲。”

    尚达的性子向来是藏不住心事的,以前在京中跟丫头们混的熟,他的性情大家都知道,紫菀这样说必是有原因的。

    “怎么了?”

    “我也说不准,”紫菀苦恼的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他变了好多,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上次在璃都相见,段澄也有一样的感觉,只是她当时觉得人都有变化,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碍,也可能是她是从心里护着这个师弟的原因。

    “昨日听谷里的几位弟子说起,尚达此次来京前收拾了好些行李,路上也曾说过往后要留在虞都。”

    段澄皱了眉,看向紫菀,“他留在这里干什么?”

    师叔的意思是要带尚达去西北,师叔行事极为稳妥,也能管得住尚达,段澄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看样子,尚达自己已经另有打算了。

    “我也不知,问大家也都说不清楚。”

    段澄听了,心中突然不宁,快步到了尚达所住的院外,院内的下人看见段澄忙行礼,“见过王妃。”

    “公子人呢?”

    “刚起,正在洗漱。”

    段澄大步走了进去,也没敲门,紫菀看着段澄的神色知道段澄是真生气了,挥手遣退了院里的下人,自己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