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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晚自习只要求前两节,后面一节不强制。

    程一宁上完两节,和吴跃鹏请了假。

    夏季悄然而过,这几天天色暗的早了些。

    日落月升,城市霓虹灯盏盏点亮,在暗夜中像一颗颗发亮的星星。

    马路边车水马龙,疾驰而过的汽车,留下一道模糊残影。

    程一宁站在公交亭引路牌下。

    身后广告墙上翻过一张张广告。

    前两天雷暴雨,白炽灯被挂倒的树枝砸断。

    临时挂了盏小灯,光影微弱,将将照亮脚下的一片空地。

    夜风刮起裙摆,在风中摇曳。

    尼古丁烟草味挟裹而来,程一宁底下头,地上两道影子缠绕在一起。

    她从引路牌玻璃前,看到身后的影像。

    陆迟舟单手插兜,斜靠在亭檐,垂下的指尖夹着支烟,目光垂下不露痕迹的看着地上的影子。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颀长。

    周围学生开始多起来。

    陆迟舟抬眼在反射的镜像里撞向她的目光,随后轻轻勾唇笑了下。

    程一宁没有像之前一样躲开,而是静静的看了一会,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开。

    426公交停下来,程一宁跟着一群人走上车。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陆迟舟在最后慢悠悠的晃上车,顿时嘈杂的声音凝固。

    有人认出他来,“迟哥,来这儿坐。”

    陆迟舟站在中间,一只手搭在上方扶手,他人很高,轻轻一抬便搭上了。

    闻言,他转头,望向那张陌生的面孔,淡声,“不用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车上有人窃窃私语。

    身后淡淡的气息萦绕在周围,汽车停靠,惯性的往前一晃,那种气息更强烈了一分。

    程一宁坐如针毡,她撇过头,望向车窗外的夜景。

    陆迟舟淡淡垂下眼睛,乌黑柔软的头发被头绳绑成松松的马尾,轻轻搭在肩头,露出修长白皙的劲勃,她皮肤又白又薄,几乎能看到埋在里面的青筋脉络。

    疾驰的列车,光线忽明忽暗。

    前方窗户被人拉开一个空档,一股风灌进来,扬起几缕碎发,发尖轻飘飘的拂过手背。

    在隐秘黑暗的角落里,勾得人心底发痒。

    窗外路灯晃过,霎时照亮一片。又迅速后退,留下一片隐晦。

    陆迟舟喉结轻轻滑动一下,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垂下的指尖,在被挡住的角落里,把握着那缕头发,轻轻缠在指尖,又松开,又握紧。

    程一宁落在外面目光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尖泛起淡淡绯红。

    她垂下眼睫,轻轻颤了几下,放在膝盖的手指,揪着裙摆。

    公交停在最后一站,程一宁站起来,从后门下车。

    往小区里走了一会,地上的影子明目张胆的跟在身后。

    在原地停了几秒,回头看,陆迟舟散漫的跟在她身后,噙着淡淡笑意的目光不远不近的看着她。

    时间像是停滞了下来。

    地上的影子被拉成一条线。他们站在两边。

    陆迟舟背驰着光,身后光影交织在一起。他眼底有几分明亮的笑意流转,像淬了烈酒的星火,不远不近,却炙热如火,有几分虚无缥缈的柔情萦绕。

    夜风呼啸,鼓吹起他黑色短袖。

    云雾之下窥探出的月光,在她心底生出隐秘的贪恋。

    “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的话有点明知故问。

    陆迟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喊她,“程一宁,你有点坏啊。”

    程一宁愣了几秒,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我都跟了你一路了,你现在才跟我说话。”他的声线有些沙哑,像打磨过的砂轮,在夜间低低轻笑,一声一声,悠长缠绵的落在程一宁耳朵里。

    陆迟舟属于硬朗的那种长相,五官深邃,睫毛浓黑,嘴唇削薄。眉眼向上挑动时,冷厉的眼神柔和下来,总是给人无限温柔缱绻的臆像。

    她捏了捏手心,压下不规律的心跳。

    勉强镇定下来,“我已经到家了,你不能跟着我了。”

    “我知道。”他淡声。

    无言的尴尬,夜色静谧。

    陆迟舟迟疑一会,终于把想问很久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不想让学校的人知道我们认识。”

    程一宁募地心底一紧,刹那抬眸看他。

    他眼神直勾勾的,直接又明亮。

    程一宁有几分自惭形秽的狼狈,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过去的两年,她只想将自己碾进尘埃被人遗忘。

    她不喜欢周围关注的目光,不喜欢被人发现。她默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陆迟舟却一次又一次的闯进来,她开始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他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太受人关注了。

    他桀骜不驯,光明磊落,在学校里永远是焦点,永远生活在阳光之下。

    两个看似南辕北辙的人,在暗地里偷偷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