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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零在医院呆了没多久,代跃明就来了。趁着程潜去看钟青的什么艺术展的时候。

    丁零看着眼前的代跃明其实心里没什么情绪。手被绑了固定之后丁零越想越觉得自己挨这顿打是活该,代跃悦的事着实是用不着别人多管闲事的,她有代跃明这个妹控的亲哥。代跃悦要是真的喜欢周峰的话,他能把自己阉了。

    事实大概是,周峰喜欢代跃明,代跃悦不喜欢周峰,她心里接受不了的大概是周峰这个小王八犊子敢把她当块跳板往她哥身上跳。至于代跃明,为什么妹控的他会跟自己的妹夫上床呢?鬼知道!丁零没那个精力去想这个,她现在想到代跃明情绪就会被两个人干的那两次占满。看耽美小说隔岸观火是一回事,把自己放到基佬床上又是一回事。就跟耽美小说里的男主有女朋友一样,就是一想到就恶心。

    所以丁零一面压着自己看见代跃明的恶心感,一面又纵着自己的好奇心,拿听八卦的态度听代跃明支支吾吾。

    丁零可太烦支支吾吾了,网上有个段子是当一个人说话前加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时,另一个人直接来一句“不当讲就别讲”。其实仔细想想当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时候,那这句话对于讲的人来说是讲不讲都无所谓的,甚至更偏向于不讲,但是几乎没有一个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不讲”了。丁零在被“不当讲就别讲”噎过之后好好考虑了下这个问题。当有人在讲话之前加上诸如“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说话直”“说了你可别生气”等等,他并不在乎听话的人内心会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产生什么情绪变化,他只是提前为自己开罪而已,有一种“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你就不能生气了”的要求。支支吾吾跟这是一样的,内心知道自己说的话会对对方造成伤害,但绝不肯放弃说下面的话,说得“支支吾吾”表示“我说这话时是经受了自己的良心的拷问的,所以你可不能再跟我生气了”。

    做□□就做□□,立什么牌坊呢。你有做□□的自由,也有立牌坊的自由。当然好像你也有既当□□又立牌坊的自由。想到这里的时候,丁零突然觉得“原则”两个字好像具体起来了。

    当然了,丁零并不是觉得代跃明“做□□”或者“立牌坊”,但是代跃明也是千千万万一边要往人家身体里插刀子,一边又要人家不要生气的人们里的一员。甚至,全体人类都是。

    人没有欺骗性,怎么叫人呢?

    丁零想得太入神,没注意代跃明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已经走进病房的程潜。

    两个男人相互盯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丁零刚受伤时程潜一副义愤填膺,老母鸡护崽的激进样儿。但是丁零并不认为两个人真的会因为她发生点什么。

    所谓“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丁零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点扭扭捏捏的零零碎碎,放到两个男人二十多年的“兄弟情”里,就像一碗饭里混了一粒沙子,就是牙碜,而且也只有一口,再没别的了。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连“朋友妻,不可欺”的主体,也是男人。总的来说,一个男人,为了女人跟另一个男人反目,或是不反目,维持的都是男人的尊严。丁零在这个故事里,像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演出的观众一样,只是在等着结果,她要活或者死的结果。

    代跃悦呢?她会不一样吗?丁零不禁又把别人拖出来做对比。

    “哥!痒死我了!”丁零坐在床上正拿着程潜手办上的一个剑在往绑着的胳膊缝里戳。

    她胳膊绑上没多久就回别墅了,程潜像是跟代跃明中了移魂大法一样,这段日子照顾得尽心尽力,都快赶上亲哥了,亲哥也没这么体贴。不过她相信代跃明要是照顾代跃悦会比这更体贴。

    程潜上来的时候还系着围裙,丁零闻着油烟味把头偏向一边。程潜见了又出了卧室门脱了围裙和外面的一层衣服才进来。

    他小心地解开绑带,拿凉水擦了擦,轻轻挠了几下,又放了个退热贴在上面,重新绑上。

    丁零躺着,像个废人。虽然她精神上早就是个废人了,但现在大概才算真正灵肉合一了。

    她连吃饭都不想下楼了。仗着受伤,跟程潜耍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