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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系统的话,林朝朝立刻招来天涟,御剑而去。虽然金丹可御风而行,但她还是更喜欢御剑。她到的时候,林玉正孤身与众人对峙着。他身上的魔似乎已经死了,不然林朝朝此刻怕是还无法出来。

    林玉看见了她,脸上浮现笑容,看见他的动作,林朝朝心慌得不行,却见对方下一刻出手袭向身旁的修士。

    “不要!”

    但又有什么用,正如木已成舟,事情早已成定局。她的一声呼喊,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改变不了林玉的死志,也改变不了那把已刺出的剑。因为离得太远,她甚至来不及去挡一下。

    锋利的长剑穿胸而过,又穿胸而出,他看着对方失去意识,如一片枯叶落地。她看见林玉偏过头,嘴唇微动,却读不出他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落地,怎么拽住了那个弟子的衣襟。

    回过神的时候,就只看见对方惊恐的眼神,感受到覃祍禁锢在她肩上的手,以及他的声音。

    “林朝朝,静心!”

    静心。

    静心。

    为什么要静心?

    为什么要静心?

    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这一切才能结束!

    她在心里嘶吼,慢慢放开手,垂眸看着地面,过了很久,才又抬起头。

    “我没事。”

    我没事。

    林朝朝,不怕。

    于是她真的冷静下来,还笑了一下,“覃师叔,我没事。”

    覃祍似乎愣了一下,收回手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真的没事。”怕他不相信,林朝朝又重复了两遍。回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她问:“我能把他带走吗?好歹相识一场,我想亲手把他葬了。”

    覃祍没有说话。林朝朝便当她默认了,弯腰抱起林玉,离开这里。

    “对不起林公子,其实桃花很好看。我也想放河灯,想看那条寄托着思念的黄色长河。”

    “我不该那么顽皮的。”

    如果那天我多问几句,会不会还来得及。

    (来不及。他早就入了魔,即便你早些与他相见,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朝朝没有再说,她就抱着怀里人去敲棺材铺的门,看着棺材铺老板半夜被她吓得浑身颤抖。

    抖得她有些想笑,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里,但就是想笑,于是她就笑。

    笑够了,让老板给她选副棺材。选好了棺材,林朝朝又想,该把人葬在哪里呢?

    (那座庙的旁边还有一条小道。沿着道路走到最后,再往左走一会儿,就是葬林家父母和林玉妻儿的地方。)

    “妻儿?”

    (她死的时候,怀着身孕。)

    棺材有了,地也选好了,于是她又打算去找送葬的人。

    棺材铺老板拦下她,勉强忍住不抖,“姑娘,这大半夜的您也别去敲其他人的门了。我去找人给你抬。”

    林朝朝点点头,目送他跑远,垂眸看向棺材里的人,看着看着,又想给他换身衣服。

    毕竟这衣服染了血,又沾了灰,脏得不成样子。

    衣服扒到一半,她才想起没有合适的衣服。正想着是去找家衣服铺子,还是等老板回来找他借的时候,任无妨突然出现了。

    二话不说掏出一套衣服,“我给他换成不?”

    林朝朝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衣服换好了,老板也带着人回来了。棺材铺老板提议选个好日子,她没同意。

    于是他们便起身往庙那边走。

    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地走着,林朝朝目视前方,十分平静。

    她想他们应该很困,也想打哈切,但由于自己太过吓人,所以没人敢这么做。

    黑夜里的上山路并不好走,月亮时隐时现,明明灭灭,这段路走了很久,林朝朝觉得比她拖着残废的身躯去找洞穴那次还久。

    于是她开口:“我累了。”

    虽然这么说了,但她并未将脚步放慢,似乎只是想说那么一句而已。

    “累了就休息吧。”任无妨在身后道。

    “你不该叫我再坚持一会儿吗?”林朝朝回他。

    “为什么呢?”任无妨回道,“又没人逼迫你。”

    有啊。林朝朝心道,有人在逼迫我,很多人都在逼迫我。我认识的和我不认识的,都在。

    到了地方,众人挨着旧坟又挖新坟。

    “这里埋着谁?”任无妨看着旧坟,问她。

    林朝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于是任无妨也不再问。

    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了,林朝朝便让他们回去。

    任无妨凑到她身边,“都说有难同当了,我就在这陪你呗!”

    她转头看着对方,垂眸道:“总有一日我也要埋在这儿,你也要陪我吗?”

    “行吧。”任无妨耸耸肩,“那我走了。”

    任无妨走了。

    她坐在新立的坟面前发呆,视线飘过几座老坟,于是走过去挨个叩拜,又回身坐在新坟面前。

    沉默久了,又开始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