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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稳稳地停在苏公馆前,苍琥身着一身正式的西装绅士地替慕薇开门,印象里,他从没穿这么正式过。慕薇站在苏公馆门口却步不前,想起自己第一天回国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心酸,再思及苏斯樊将自己赶出家门之事,悲从中来的同时有股不服和不甘萦绕心头。

    “走吧,苍太太……”苍琥抑扬顿挫的声音客客气气但不容分说,把手放到胸前用眼神敦促慕薇挽着自己的手臂。

    为了掩饰心中的忐忑不安,慕薇强装镇定地挽起他的手臂,“姗姗来迟是你耀武扬威的第一步吧。”

    苍琥牵着她往前走,优雅的笑中散发着精明的光,“是,我们。”

    我们?慕薇的心漏掉一个节拍,他是想说现在他们在同一阵线吗?慕薇犹豫了,她真的应该这么高调地出现吗?搞不好又会引起一场风波,本来她的存在就让很多人不舒服。

    就在进门前的一秒钟慕薇停住脚步:“苍琥,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临阵脱逃?”苍琥挑眉。

    “你让我有仇必报的对象是我父亲和姐姐!”虽然心里的确不甘心不服气,但是她还是缺少些勇气,她所做过的违抗苏斯樊意愿的不过是留学和婚姻,而如今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正面起冲突,按照苍琥的计划非得气得苏斯樊心脏病不可。

    苍琥早料到慕薇会犹豫,毕竟要迈出第一步不是件容易事,“呵,看来你早忘记被扫地出门的事实,我该说你有情有义呢还是优柔寡断?”

    慕薇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却被一道忽如其来的声线打断:慕薇?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是裴子让,看着裴子让喜气洋洋的脸慕薇居然不知所措。她甚至笑不出来,明明设想过无数种开场白,都是面带微笑自信满满的,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

    并不是。他们没见面不过几天,只是他们不再拥有自由之身,像是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不可跨越的鸿沟。

    苍琥紧紧盯着裴子让,从他望着慕薇的眼神中他只有一种感受——并不单纯。

    苍琥挂上冰冷的、像是黏上去的那种微笑,然后不着痕迹地拿掉慕薇挽着自己的手,把慕薇轻轻推到裴子让面前,“裴先生,待会记得把她还给我。”

    慕薇对裴子让一向抱有的亲近感随着苍琥的轻轻一推又回来了,她脸上绽开的完美笑容令裴子让都笑得低下了头,那瞬间两人之间的默契重燃。

    苍琥自动走开,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裴子让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两人慢慢地往苏公馆的小林子走去,仿佛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一般有说不完的话。

    一袭刚好遮住脚踝的长裙令慕薇显得仪态万千,一双高跟鞋更添袅娜潇洒,简单端庄的妆容顾盼生姿,连裴子让都忍不住感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慕薇羞涩地低下头:“洛神之美谁堪比肩?不过庸脂俗粉罢了。”

    裴子让坦然一笑,“慕薇,我在德国还有很多所见所闻都没来得及和你分享,忆起上一次促膝长谈已是三年前,当时我们畅聊西格夫里和莎士比亚,你现在也为人妻子,想必以后我们鲜有这种交心的机会。”

    “子让……”慕薇支支吾吾没有继续说,她还是做不到苍琥所谓的不顾一切去争取,根本开不了口说实话。

    “怎么了?”

    慕薇掩饰地一笑,“没什么,只是有点不习惯,现在应该改改称呼叫你姐夫。姐姐会听你说在德国的经历吗?你们过得开心吗?”

    “怎么说呢,和想象中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不会像是普通夫妻一样为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吵架,更不光是用相敬如宾能形容的,两个人生活,彼此间互相宽容的婚姻生活不是如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你们吵架了?”慕薇隐隐觉得裴子让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幸福。

    裴子让摇摇头,“算不上吵架,只是慕蔷的性格比较强硬,也相对霸道些,而且价值观人生观上的分歧,难免有意见不合发生龃龉的时候,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我不过是离开一年,慕蔷就不是以前的慕蔷,但我坚信她的那颗心没变过,否则不会在我留学德国时候寄来毛衣围巾。”

    慕薇低头不语,情绪迭转下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刚刚甚至有一瞬间邪恶的想法——希望他们生活并不美满。

    她轻叹一口气,抬头仰望着终古常新的苍空皎月,缓缓地伸手向天空仿佛要碰触那苍穹的星:“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如果时光能回转到他们俩初相遇的那个傍晚或者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该多美好,她也就不用小心翼翼藏着这份永远不见天日的暗恋。

    “慕薇,他对你好吗?”裴子让问慕薇,“我是说苍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