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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认

    夜晚,花惜月看着林蓦然喝下药,见他脸色又添上忧虑,秀眉微蹙,“你有心事?”

    林蓦然沉默,双目暗淡,轻微的对她点点头,随即还是问道:“昶清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他忍不住去想那孩子,她长的什么样子,像他,还是像她娘?

    花惜月看穿他:“那姑娘看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就像蓝蓝的天空一样!我倒是很喜欢。”

    林蓦然暗沉的眸子亮了一些,更加想要早点见到刘溪。可是他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和身份去见她。

    他不觉得庄主这个身份可以让他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对于小女孩而言,他可能就是个病殃殃的叔叔。

    此时此刻,他羡慕起花昶清那副清风明月般的气质和含情脉脉的浅笑,他总是给人祥和的感觉,刘溪很喜欢昶清吧。

    总是要见她的,不知道她会对他有什么印象?

    当年他听说自己的孩子被丢进长江,夏侯那伙人遇上怪事,混乱中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

    后来也从未听说夏侯家有从外带回去的孩子。

    他从不认为孩子已经死了,因为那个梦,也因为自己的感觉,没想到如今能见着她。真的是被人捡到带回去抚养。

    夏侯家弄丢他孩子这笔账,没完没了的算这么多年,从没打算善罢甘休。

    养着他们,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帐一起算。

    花惜月见林蓦然的思绪早已经不在这里,轻轻叹一声,默默离开房间。

    她见过他太多次沉默的想念一个人,但这一次,不是想念项绫的表情。

    花惜月蹙着眉头,坐下来回想着刚才刘溪的样子,倒真是有林蓦然年少时的模样,那时的林蓦然,也是蓝天一样清明,碧水一样清澈。

    ~

    林蓦然端着一杯酒在手里摇晃着,迟迟没有品尝一口,他面对着墙上的人,说:“绫儿,你在天有灵,告诉我,此时在庄里的这个孩子,是否是我们的女儿?”

    时光仿佛回到那一年,他游历到楚国,路见一女子,明眸皓齿,似一阵清风,抚上他的脸面。

    她发现他在看自己,微微一点头,模样似羞非羞,微笑溪水般清澈。

    可是,他最后没有保护好她。

    “好好利用自己手中的一切砝码,好的坏的,只要是有用的,你都不要放过。”

    因为父亲的这句话,他即便以后没有再出过紫宸山庄,也成为一个让人几乎连提一下名字都要小心翼翼的人。

    林蓦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伤口渐渐的好了。仇恨,却是越来越浓烈!

    ~

    花昶清回来时,看见清水正在庭院摘取枯萎的花瓣,他问:“刘溪在哪里?”

    “清溪和清念带着她去藏书楼了。”

    花昶清有点欣慰的笑着,那个人对她有多重要,才让她这么迫不及待!

    希望她的热情能一直持续下去,他说:“你去跟她说,我很快会带她去见庄主,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清水秀眉一蹙又一展,放下花篮离开。

    ~

    藏书楼,尽管刘溪还不认识太多字,看见这些书倒是倍感亲切,激动的穿梭在高大的书架之间,拿起一卷又一卷的竹简看一下,恨不得一眼就能看完这里所有书。

    “你这样走马观花能看个什么,小心别弄乱书卷,你可不知道收拾起来也挺麻烦的。”清溪一边把她放的横七竖八的书卷放好一边说。

    刘溪俏皮的吐吐舌头,帮着将书摆好。

    清念说:“这才刚开始,你什么都来劲,过些日子,恐怕不想多看一眼!”

    清溪说:“你别打击她,我看她跟你不一样,你要是勤奋一点,哪至于进庄三年没有一点进步。”

    清念不服,“我哪里没有进步,师父可是每天都在表扬我。再说,我进庄,又不是为学习。”

    在她们斗嘴的时候,刘溪被墙上的一副图吸引注意力,“这是什么?”

    清念和清溪二人纷纷走到她身边,见她认真的抬头看着地图,清溪说:“这是七国的地图。”

    “七国?”刘溪想到张良,立刻问:“韩国在哪里?”

    “你不认识韩字?”清溪说着,修长的手指指向地图上韩国的位置,然后分别指出赵魏楚燕齐的位置,最后画个大圈圈圈住整张图说这就是大秦。

    刘溪看着韩国的位置若有所思,原来韩国在这里,张良就在这里的某一个小点上!

    她眼珠转动着,韩国和楚国居然是挨着的,和秦国也是挨着的,它被围在秦魏楚之间。

    一副地图,一个指节的距离,她就可以到到韩国,而实际上,她和张良相聚千里。

    “韩国有什么特别吗?”清念问。

    刘溪摇摇头,她的大眼睛还藏不住事,还好清念也看不出什么事。

    清溪有些担忧,说:“天下归秦数载,庄主还把旧地图挂在这里,被陛下知道,又该有麻烦了。”

    刘溪抬头看着清溪,问,“楚国曾经很厉害吗?”

    清溪说:“是啊,尤其是夏侯家,要不是他们,楚国早被灭了。”她轻叹一声,“当初若不是楚国天灾,灭楚恐怕没那么容易。”

    清念稀罕的看着刘溪,“你不是故楚人吗?怎么会不知道。我听说故楚夏侯家的人比楚王还受人敬仰。”

    刘溪沉默着,她可不懂这些,也没兴趣,她只是被她四哥带着到处闲逛,看他斗鸡赌钱,赢钱四哥就会买糖和肉饼给她,输钱就会被人追着跑,有一次她被一起追,头上被撞一个大包,坐在地上一下子哭声震天,把追债的人都给吓跑了。刘老爹怕四哥带坏她,长大嫁不出去,就禁止她和四哥一起出去。不过四哥赢钱依旧会给她买东西回来,输钱可能几天都躲在外面不回来。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刘溪一阵哀愁。

    对于这些东西,刘溪完全没有头绪,楚国是楚国的也好,是秦国的也好,是谁的都好,都跟她没有关系,只要和四哥在一起就好,尽管他总是被爹骂,她却觉得四哥是家里最可靠的人。

    认识张良和大胡子之后,她对于亡国这种东西有了一点概念。

    张良和大胡子之间有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思,可他们说到底都是反秦的人。而如今她却身在秦国紫宸山庄。

    不知道张良会怎么看待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