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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厕!”

    御史大吼了一声。

    百姓们用力地点头!

    “没错, 就是茅厕!我们都应该记住,她是沈二想出来的。”御史的声音很大,“没有沈二, 我们所有人都用不上这么干净卫生的茅厕,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收过一文钱!乡亲们啊!如此善良的一个小姑娘,东梁的人却想要将她挂在城墙上, 过分吗?”

    那必须非常过分啊!

    不, 是丧心病狂!

    “对此皇上很是难过,失望以及痛心!”

    御史们开始宣扬皇帝的善良, “养不教父之过,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西梁太子……。”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百姓们听明白了。

    哎!

    他们的皇上实在是太仁慈了。

    不过, 御史大人们也没有说错,他们大梁人就是这么正直, 宽容,善良。

    在这样温暖又和谐的环境下, 又有皇上指派的礼部大儒们谆谆教导,西梁太子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的错位,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 成为一个合格的大梁人。

    如此轰轰烈烈的宣传活动,西梁的太子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听着手下之人的汇报, 西梁太子:“???”。

    东梁的人脑子都是坏的吧?

    他哪里可怜了?

    东梁人口中据说比太子还受宠, 有着一大半朝臣支持的三皇子脸色惨白,瑟瑟发抖,造谣, 绝对是造谣,他承认作为皇子对皇位有那么一丝丝的想法,可是在大梁,至少现在太子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西梁所有的人:“???”

    就很离谱。

    谁说他们大梁不讲究嫡庶的?

    母仪天下的皇后和未来的国君在他们的眼里竟然是被迫害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阴谋,一定是有阴谋。

    三皇子立刻就站出来表态,“皇兄,这一定是大梁人的阴谋诡计!嗯,他们想要挑拨离间,我是打心里支持皇兄你的。”

    “嗯!”

    太子立刻就点头,“三皇弟别慌,我肯定是相信你的,虽然不知道东梁人要做什么,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东梁人绝对没安好心,从现在起我们就必须提高警惕,免得进入对方的圈套!”

    “太子英明!”

    随行的人一个个点头,并且夸赞道,气氛一下子就缓解了。

    “今年的东梁和往年有些不一样!”

    太子低声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多做些准备,免得陷入被动。”

    一群人开始讨论了起来。

    梁都依旧很热闹。

    沈二又一次出名了。

    这次不是疯子也不是皇帝,而是茅厕。

    “你们说说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出那么干净的茅厕!”

    “你们就记得沈二是疯子,别忘了,她还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

    被人一提醒,其他人恍然。

    对呀。

    倒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疯子的名头太盛,以至于经常忘记这一点。

    “她肯定是很爱干净的。”

    “可千金小姐那么多,也就沈二一个人想出来,如今我每次如厕,都在感叹,她真的是太聪明了,我迄今为止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建就能哗啦啦地出水!”

    百姓们大多都不知道原理,一个个用力地点头。

    难不成疯子都比较聪明。

    那肯定不是的。

    沈家人也是听到不少这样的言论,茅厕和沈二联系在一起,一如厕就会想到沈二,他们相信老百姓说这话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怎么说呢?

    这样的想念反正他们是不想要的。

    沈娴语本人完全不在意,“难怪我最近总是打喷嚏,原来有这么多的人在念叨我,我的魅力果然是无人可挡!”

    镇国公夫人听到这事后,脸都气白了。

    整个梁都,如厕就会想到沈二,一说到茅厕就会说起沈二,她恶心得想吐,连着两顿都没有吃饭,在自家相公来看望的时候,“国公爷,你就不管管,这样臭不可闻的儿媳妇,你真的能忍得住?”

    镇国公:“???”。

    虽然他也觉得有些怪异,可怎么就臭不可闻了。

    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沈二才臭不可闻好不好!

    现在的梁都多干净卫生啊!

    只是,因为儿媳妇一事,镇国公不是没有好好地和自家夫人分析讲道理的,只可惜口水都说干了,一点用都没有。

    于是他现在放弃了讲道理,想了想开口说道:“夫人,你放心,少杰的房子我已经买好,稍微再收拾一下就可以搬进去住了,到时候你少见见少杰,就不会想到沈二,心里应该会好受一些,嗯,我和沈家已经讲好了,成亲那一日直接进少杰的宅子,你若是不想见到沈二的话,也不用勉强。”

    镇国公夫人:“!!!”。

    她是这个意思吗?

    “你走!”

    更气了。

    “夫人,我说得不对吗?”镇国公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啊,既然觉得人臭不可闻,就不想不接触,为什么夫人更激动了。

    梁都的人很忙。

    西梁的人也在忙碌。

    南宫傲和南宫青很伤心,很愧疚,脸色发白,像两个幽魂。

    他们以为正义的家人,原来真的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一个假的都没有。

    他们真的没有被冤枉。

    侧面和人打听的时候,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直接就崩溃了,和受害者无关的人说起那些事情都在流泪,咒骂着南宫家的人,离开的时候他们甚至在庆幸没有报上姓名,更别说去祭拜受害者的时候,碰上对方的家人,他们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站着,看着那些家属低沉说着现在的安逸生活。

    声音仿佛很平静,可他们却听出来了伤心和遗憾。

    如若没有南宫家的人,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坟里的人会好好地活着,这一个个的家庭会更幸福美满。

    “少爷,现在我们去哪里?”

    南宫青很难过,他感觉自己的胸膛在也挺不直了,愧疚几乎快要将他小小的身体压断,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南宫傲也不知道。

    站在路口,很是迷茫。

    南宫家的人犯的错,和他无关!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现在他还能去哪里?

    沉默了一下,“先回青山街。”

    “嗯。”

    这几日他们祭拜的坟堆不少,可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对于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之人的南宫傲来说,真的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以后还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吗?

    “六哥!”

    再次看见南宫傲的时候,南宫遥是高兴的,“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后面这句话声音越说越笑,六哥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

    “喝茶!”

    将茶水递了过去,南宫遥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等着。

    许久之后,南宫傲才开口,“你去见过那些被南宫家杀死的无辜之人吗?”

    南宫遥愣了一下,随后摇头。

    他大概知道六哥为什么那么难受了。

    比起家人被砍头,这恐怕才是他最不想要面对的。

    “六哥!”

    南宫遥面色带着痛苦,“我是四大家族第一批被放出来的人,亲眼见过他们被砍头,你知道的,我的胆子并不大,这辈子也没有出过梁都,在我眼里,梁都就是我的家,梁都的人绝大部分都善良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猛灌了一口茶,才将心里的难受压了下去,“可是,每一次行刑,我甚至不敢上前去为我的亲人送行。”

    南宫傲默默地听着。

    “你能想象那场面吗?最前面全是披麻戴孝又或者是拄着拐杖失去孩子的老人,他们一边哭,一边骂着我们的家人!”

    “真的是好多好多人!”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手里拎着的为他们送行的食盒直到他们的人头落地都没能送出去!”

    “我不敢,我怕!”

    南宫傲不说话。

    南宫遥吸了一口气,“后来,我想为他们收尸,只是,哪里还有什么尸体,据说早就被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扔到了肮脏之地!”

    “六哥,你可以说我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南宫遥露出一个压抑的笑容,“可是我真的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求证,他们若是被冤枉的,我也没有能力去报仇,可我其实是知道的,那一张张普通的面孔,那令人窒息的恨意,他们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朝廷并没有冤枉他们。”

    南宫傲也端起茶水,灌了一口。

    “以六哥的性子,”南宫遥苦笑,“我猜测得没错对不对?”

    “嗯!”

    南宫傲握紧了拳头,手心很快就鲜血横流,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我都不敢想象,记得九妹妹吗?”

    南宫遥点头。

    “她明明那么天真可爱,乐观开朗,”说起的时候,南宫傲脑海里想到的不是他口中美丽的九妹妹,而是一个整天抱着用棉花棉布做的假婴儿的一名疯女子,就他打听到的,女子的儿子才刚刚满月,卷宗上也写了九妹妹出手的理由,可是,她怎么下得去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说了,不说了!”

    再说下去,他真的受不住了。

    “六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如何?只能想开点!”南宫遥开口说道:“唯一庆幸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这该庆幸吗?

    南宫傲觉得他还不如死了。

    背负着这些活着,太折磨人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