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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了——知了——

    钱粮胡同16号,门四敞大开着,唐秦惬意地躺在槐树底下的荫凉处,悠闲地摇着蒲扇。

    躺椅旁的竹几上,是沏好的茉莉花茶,清风吹过,满院都是茉莉花儿的香味。

    咣咣咣——

    门环不轻不重地响了几声,唐秦头也不抬,看着手里书,“门开着,自己个进来。”

    李师傅一大早就遛鸟去了,回来在胡同口再支上棋盘跟人杀上几盘,家里就剩唐秦一人。

    “嗯,不想吃冰棒我走了……”

    邱佩甯说完,掉转自行车就要出门,唐秦就赶紧坐了起来,她手里拎了一塑料袋的小豆冰棍,北冰洋袋淋、双棒儿、红果……

    “别走,别走,中午在这儿吃饭……”唐秦连拖鞋也没穿,赤着脚就撵了上来,“李师傅中午包饺子,三鲜馅的……”

    邱佩甯也不是真走,倒象是耍小性子,唐秦死活把自行车给推回来

    这倒把邱佩甯给感动了,“唐秦,我就是咱们电视台一普通职工,不是女儿国国王,不是殷温娇,也不是林黛玉,您亲自给我倒酸梅汤……”

    “你是嫦娥,最美的嫦娥。”唐秦挑开门帘,这是一种用曲别针和旧挂历刷上清漆制成的帘子,转眼间,一杯酸梅汤就殷殷切切地端到跟前。

    邱佩甯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儿,一口酸梅汤,就忘了想说什么了,她看看挂在树杈上的蝈蝈笼子,一个,两个,三个……

    “嗯,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哦,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唐秦立马就严肃起来,“天地良心,就你一人。”

    “恐怕未必……”邱佩甯就摘下一个蝈蝈,蝈蝈立马欢快地叫了起来,“年前……”

    “嗯,年前,我给马兰写过信,她到了琴岛玩了一趟……”

    “不止吧,在上海的时候……”邱佩甯索性就把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

    “在上海啊,”唐秦转眼间笑了,“影展嘛,碰到了朱琳……”

    “那前几日,天上太阳晒地下水气蒸的,都晒黑了……”邱佩甯看着唐秦,他这肤色,冷白色,奶油色,哪晒得黑哟。

    “噢,跟剧组的小陶划船了,在一起拍了三年戏,人家也没到北海公园去一趟……”唐秦表现得天地无私,倒让邱佩甯不愿再跟他讲话。

    她顺手拿起躺椅上的书来,正是许攸来投曹操一章。

    攸曰:“公今军粮尚有几何?”操曰:“可支一年。”攸笑曰:“恐未必。”操曰:有半年耳。”攸拂袖而起,趋步出帐曰:“吾以诚相投,而公见欺如是,岂吾所望哉!”操挽留曰:“子远勿嗔,尚容实诉:军中粮实可支三月耳。”

    “唉,世人皆言孟德奸雄,今果然也。”邱佩甯读着书上的字句,“你也想学曹操,兵不厌诈?”

    她看着竹几上的笔记本,清风不识字,却来乱翻书,上面是一行字——

    窃国家之柄而姑存其号,异于王莽之显然弑君;留改革之事以俟其儿,胜于刘裕之急欲篡晋:是古今来奸雄中第一奇人。

    “唐秦,你演不了曹操。”她正色道,“演周瑜,你最适合,诸葛亮,你都演不了……”

    唐秦眉头一皱,“为何?”

    “你啊,就是一奶油小生。”邱佩甯长舒一口浊气。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大热天的给人添堵你高兴是吧?”

    “就不会说好听的,哪象你,学曹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邱佩甯终于笑了,“起来,包饺子去,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