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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天刚亮没多久,墨便听着有人敲他的门。

    闻声出门,便看到院门口站了两个人。

    村长的儿媳领着孩子,将一袋子粮食放下,看着楞在屋门前的墨,对他露了个笑说:“我听我家男人说,昨天帮你搬家的时候,你没带多少吃的,今早便给你送了些来。”

    说完这些话,瞅着墨一时没啥反应,村长儿媳便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背。

    五六岁的小孩下意识抬头看自己的母亲,顺着母亲的眼神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篮子,立刻反应过来,拎着篮子走到墨跟前,往前递了递:“小墨哥哥,鸡蛋。”

    对着一脸懵懂的小孩,墨的神情缓了缓,伸出手去,却不是接篮子,而是摸了摸男孩的头发:“拿回去吧,这样好的东西,给我也是浪费。”

    小孩无措的放下手,提着篮子看向不远处的母亲,

    墨带着小孩走到院门口,对还想说什么的女人道:“方姨,您拿回去吧,我用不了这些东西。”

    “您也别觉得内疚,这事不怪任何人,只是我运气不好,被夜叉看见罢了。”将小孩送回女人身边,墨面语气平静的对她继续道:“小墨的娘,往后又要麻烦您帮着照顾了。”

    村长儿媳妇看着这个一脸淡然的孩子,把心里想了一宿的话咽下去,点头道:“不麻烦。”

    虽然墨说了不用,但离开时,她还是留下了那袋子粮食:“鸡蛋我给小墨娘送去,粮食你还是拿着吧,事情还没定数,你也不要想太多,别饿亏了自己。”

    听着这话,墨到底没再拒绝,在院门口目送女人离开。

    被母亲带着走的男孩回头,礼貌的冲墨挥挥手:“小墨哥哥再见。”

    “嗯,再见。”

    墨冲那孩子露了个笑,看他一蹦一跳的跟上母亲,乖巧的伸手,似乎想帮母亲提篮子。

    没再继续看下去,墨搬起地上重量不轻的粮食,往还没怎么收拾的厨房走:“早饭,熬个粥吧……”

    这座空落的房屋,在不知多久后,再次升起了炊烟。

    半个时辰后,墨打扫院子时,又有人造访,这次是村长的儿子——负责看守他的人之一。

    男人面色有些沉重的说:“村口来了好几只邪魔,要全村人集合。”

    “好。”明白男人的意思,墨面不改色的应着,放下手里的扫帚,离开时,看了眼厨房对男人说:“方姨送来的吃的,我放厨房里了。”

    没等到任何回应,墨便也不再说什么,跟着男人往村口走去。

    因为离得远,墨和男人是最后到村口的人。

    男孩出现时,村里人齐齐看向他,在他附近让出一片空地。

    环顾了下四周,看到陈大夫身旁一脸呆滞的女人,墨松了口气。这个样子,大约是陈大夫怕她闹,给她喝了安神的东西了。

    视线没刻意停留,放下心后,墨便看到那几只向自己走来的邪魔。

    男孩没有动,任它们上下打量着自己。

    “是他,没错。”其中一只邪魔点头道,接着便抓住墨的胳膊,看向村长,“他的家人呢!要一起带走!”

    墨被拽了个踉跄,抬头看向颤巍巍走出来的老村长。

    村长没分给他半个眼神,沉默片刻,对着为首的邪魔做了个揖:“回禀大人,他是个孤儿,没有血亲家人。”

    “孤儿?”几只邪魔对视一番,脸上有些迟疑。

    其中一个揪起老村长的衣领,厉声道:“老头,你莫要唬我们!孤儿的话,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养他的人呢!养他的人也得带走!”

    村长被吊在空中,惶恐的说:“小老头惜命的很,哪敢骗诸位大人!至于、至于怎么长大、养他的人……”

    在村长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时,墨插言道:“靠偷东西,我可是村里出名的小偷。”

    看着在场所有人,还有邪魔的注意力来到自己身上,墨歪了下头,嗤笑出声,指了指被拎着的老村长:

    “饿了,就去偷人家的粮食,全村都被我光顾过,他家是我最常偷的,不就是拿点粮食,这老头却老拿拐杖赶我。”

    接着又指了指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又指了指陈大夫:

    “穿的也是偷的,这件是偷的那个老头的,看到我胳膊上的伤了没,是偷他衣服的时候,被他旁边那寡妇闺女挠的。”

    “你要带走养我的人?”他睁着一双黑色眼睛看向邪魔,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恶意,挨个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报复似的说:“那他们都是养我的人,把他们都带走吧!我要遭灾了,这些打过我的人,一个也不能落!”

    为首的邪魔听他说完,盯着墨上下瞧了瞧,确认墨眼神中的恶意不似做伪,啧声道:“是个黑心的狼崽子,对自己同类也这样狠,倒是像极了我辈。”

    “既然如此……”它示意手下放下村长,狰狞的脸哂笑着说:“便只抓你一个完事。”

    墨看着它不可置信的喊出声:“你不是说要带走养我的人?怎能说话不算话!”

    “闭嘴!大爷我凭什么要听你摆布?”它不耐烦地吼着,出手抽了墨一巴掌,将男孩的脸打偏过去。

    瞅着手里的小孩再不敢出声,享受着人类畏惧的目光,它满意的把墨扔给手下,便迫不及待的踏上回程,去向魔神大人邀功。

    在邪魔们带着墨离开,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许久后,才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扶起,摔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村长。

    “怎的这次还未到十五,便来要人了?”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我就说,他为啥知道自己会成为祭品,还在村里等着死,原来是想捎带上咱,真恶毒!还好邪魔喜欢捉弄人,没顺着他!呸,真是活该被带走!”有人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样骂了句。

    “闭上你的嘴!”陈大夫听到这句,放开扶着小墨娘的手,冲到说这话的人面前,“那孩子要是真想连累别人!就不会在昨天中午知道后,下午便搬出去独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恶毒?他是为了不让村长难过,故意这么说的!”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再说你咋就知道……”那人还想分辨什么,但看着眼睛通红,仿若能噬人的陈大夫,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