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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过了大半个月,倒也平安无事,只是林若轩日日带着季如雪去总督衙门候着,可那李征却始终推三阻四,不肯见二人。

    这天大清早,林若轩和季如雪正在用早膳,阿喜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四殿下,林大人,方才李大人派人传了信,说要见您二位!”

    林若轩和季如雪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季如雪冷笑道:“先生,昨天赵洪福才抓到那人,没想到李征这么着急。”

    林若轩低声道:“走吧,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

    奉天府,辽东总督衙门。

    林若轩带着季如雪匆匆走进衙门大堂,只见大堂上首的位置,站着一名身穿朱红色一品官袍的男子,正背对着二人。

    他明显听见了二人的脚步声,但却并不回头。

    林若轩拱了拱手,扬声道:“下官林若轩,参见李大人。”

    季如雪淡淡道:“李大人。”

    “哦,是你们啊。”李征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扫视着二人。

    林若轩也细细打量着这位辽东总督,只见这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身型略显肥胖,浮肿的脸上长了几根稀稀疏疏的胡须,看起来不像一位手握重兵的总督,倒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地主。

    李征打量了二人一会儿,皮笑肉不笑道:“二位一路押送军粮,差事办得不错啊。”

    季如雪垂下眸子,神色淡淡的,没有吭声。

    林若轩恭恭敬敬道:“李大人,我同四殿下奉命押送军粮到奉天府,已经抵达半个月了,却一直没有见到李大人的面。今日我同四殿下一同过来,是想跟李大人商讨关于奉天府军务的事情。”

    李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道:“林大人还想跟我商讨军务呢?押送军粮的事,你可知罪?!”

    林若轩惊讶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来人哪,把那个张百户给我叫上来!还有那车军粮,也别忘了!”李征厉声道。

    林若轩和季如雪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不一会儿,张百户便来到了大堂里,而满满一车军粮,也被推到了大堂外面的院子里。

    林若轩挑眉道:“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征冷冷道:“张百户,你来说。”

    张百户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边重重叩头,一边哭喊道:“李大人,小的本来也不敢说,可是此事关乎军粮,哪怕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小的也不能不说啊!”

    李征蹙眉道:“你不用怕,放心说便是了。”

    “李大人,这次我们押送八千石粮食到辽东,一路诸多辛苦也就不说了,可是……可是那位宫里来的林大人,他竟然半路偷偷扣下了一千石!”

    林若轩淡淡道:“军粮入库的时候便已经称过了,怎么会短了斤两?”

    张百户冷笑道:“林大人,你身为朝廷监军,自然知道军粮入库的时候是要称重的,你怕被旁人发现短了斤两,竟然在在每车最下面两袋军粮里面,掺进了许多碎砂石,反正只要一入库,到时候说也说不清楚了!”

    李征盯着院子里那辆粮车,厉声道:“打开瞧瞧!”

    几名士兵七手八脚地将粮车上面那几个麻袋割开,白乎乎的大米撒了一地,最下面的两个麻袋里面,果然掺了许多砂石!

    李征望向林若轩,冷笑道:“林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若轩望着那满地的大米和砂石,心中一片雪亮。

    这种污蔑手段虽然十分拙劣,但仅凭张百户一个人也是办不到的,李征被萧图南压制了那么多年,心中一定满怀怨愤,如今一朝得意,便想拿自己这个萧图南的旧识开刀,顺便杀鸡儆猴,做给季如雪看。

    还好,季如雪非常细心,早就有了准备。

    林若轩看了季如雪一眼,季如雪心领神会,拍了拍手:“赵千户!”

    赵洪福应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弯腰施礼道:“小的赵洪福见过四殿下,见过李大人,见过林大人!”

    李征微微一愣,张百户也愣住了。

    赵洪福站直了身子,而后狠狠瞪了张百户一眼,大声喝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不到片刻,便有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贼眉鼠目的瘦小男子走了进来,那瘦小男子一见张百户,立刻鬼哭狼嚎:“百户救我!救我啊!”

    赵洪福向李征拱了拱手:“李大人,四殿下和林大人为了稳妥起见,让我带着几个兄弟,轮流在粮仓里守夜。此人名叫孙耗子,是附近的一个流氓,他昨晚偷偷溜进粮仓,往数十袋军粮里掺了砂石,他前脚溜出去向张百户交差,我后脚便把他抓了,已经什么都招了。”

    李征的脸皮抽了抽,没说话。

    赵洪福转身面向张百户,厉声道:“张勇,此人已经招供了,他是受你唆使,故意栽赃污蔑林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张百户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什么也说不出来。

    季如雪轻飘飘道:“私动军粮,这可是死罪啊。”

    林若轩淡淡道:“军粮干系重大,这种事情若不重罚,何以服众?依我看啊,剥皮楦草,倒还不错。”

    张百户死死瞪着林若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忽然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天杀的阉狗!你,你说,你是不是给了赵洪福什么好处,给了他银子?要不然在路上的时候,我只不过多说了两句,他便打了我十鞭!如今又深更半夜地守着粮仓,给你卖命,抓我的人?!你,你这天杀的阉狗!”

    林若轩毫不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了:“怎么,这就认了?”

    季如雪叹了口气:“张百户,你方才的话,这里所有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百户张口结舌,忽然连滚带爬地拽住了李征的官袍下摆:“大人,大人救我!我都是按大人说的……”

    “放肆!”李征不等张百户说完,直接狠狠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而后使了个眼色,“此人私动军粮,又咆哮总督衙门,赶紧捂了嘴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唔,唔……”张百户拼命蹬着腿,但还是被拖下去了。

    季如雪挑眉道:“李大人果然治下甚严。”

    李征讪笑道:“四殿下,对这种小人,李某从不客气。来人哪,给四殿下和林大人奉茶。”

    三个人坐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聊了一会儿,季如雪才缓缓道:“对了,不知李大人打算给我安排一个什么差事?”

    林若轩也征询一般望向李征,同时心中暗暗琢磨。

    季如雪虽然是皇子,但身份却是参将,一切差事安排都要听李征的,但李征肯定不愿意给出什么好差事,不过经过今天这场闹剧,李征多半会有些心虚,倒是可以趁机讨要一个合适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