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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如雪死死盯着眼前这无比刺目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自己沿着河道找过来的时候,看见悬崖上有微弱的火光,便把船停靠在悬崖边,顺着藤蔓攀了上来,结果在洞口便听见萧图南低哑暧昧的声音:“是不是杏花楼那次,我弄疼你了?”

    此时此刻,他的先生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露出半边苍白瘦弱的单薄肩背,漂亮的眼睛惊惶地看着自己,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殿下?你怎么……”

    “如雪?”萧图南也抬头望向自己,神色颇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惊慌的样子,仿佛他搂着自己的先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季如雪一声不吭,只缓缓转动眼珠,慢慢扫过地上那堆凌乱的中衣、那半截明显被暴力撕坏的下裳……

    这个时候,林若轩的脑海也是一片空白。

    这么偏僻的地方,阿雪怎么找来了?

    他呆愣了片刻,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还和萧图南乱七八糟地搂在一起!

    “侯爷,你,你赶紧放开我。”林若轩简直又窘又急,还说不出来地心慌意乱,他正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季如雪已经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一把将他狠狠拽起来,而后紧紧拥入怀中。

    林若轩怔然看着那张雪白冷漠的脸,然后只觉得身上微微一暖,季如雪已经脱下披风,从后面将他罩了起来。

    林若轩定了定神,轻声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季如雪没有回答,只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细细打量着他的脖颈和胸膛,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痕迹。

    林若轩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季如雪在找什么,只能万分尴尬道:“我们没做什么。”

    季如雪没理会他,脸色阴沉地细细扫视一遍之后,又将手伸进披风下面,修长的手指仔细摸索着。

    林若轩微微一愣,而后感觉到了什么,只觉得脸颊滚烫,努力想要挣扎:“你,你疯了?你,你舅舅还在呢……”

    可季如雪的力气大得吓人,两条胳膊简直像铁箍一般,林若轩一点儿也动不了,只能任凭对方极尽羞辱地检查着自己。

    林若轩又羞又急,他几乎能感觉到萧图南如芒在背的目光,可想而知,哪怕罩了披风,萧图南也能猜到季如雪在做什么,这,这种事情……

    他只觉得脸都丢完了,但又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低声下气地求道:“殿下,你别这样,你放开我……我跟你解释就是了。”

    季如雪根本不搭理他的求饶,细细摸完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然后仔细将林若轩裹好,低声道:“先生放心,我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心意……我不会误会你,也不会放过他。”

    等等,你要干嘛?

    林若轩还没反应过来,季如雪已经长身而起,而后“刷”一声轻响,抽出了雪亮的随身佩剑。

    萧图南蹙眉看着他:“如雪,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

    他话没说完,季如雪的剑光已经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横空而来!

    电光石火间,林若轩来不及多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在萧图南身上:“殿下,快住手!”

    只听“嗖——”一声轻响,林若轩只觉得耳边一阵寒意掠过,而后腮边微微一疼,几缕黑发飘散在空中。

    原来季如雪收手不及,微寒的剑意划破了林若轩的脸颊。

    季如雪盯着他,雪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胸口轻轻起伏了两下,声音居然很柔和:“先生,让开。”

    林若轩一边努力护住身后的萧图南,一边仰望着面无表情的季如雪,紧张得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殿,殿下,你别冲动。”

    季如雪轻声道:“先生,我没冲动,你让开。”

    林若轩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殿下,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图南倒是很镇定,他轻轻拨开林若轩,沉声道:“若轩,我来跟如雪解释。”

    大哥,你别添乱了!球球你了!!

    林若轩左支右绌,简直已经黔驴技穷,只能乞求一般望着季如雪:“阿雪……”

    季如雪看了萧图南一眼,又转眸望向林若轩:“先生,我听你说。”

    林若轩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卡壳了。

    这怎么说?既不能说是萧图南强迫自己,也不能说是自己自愿的……草,这他妈到底怎么解释?!

    季如雪轻声道:“先生?”

    林若轩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胡编乱造:“殿下,是这样的,方才我和你舅舅的衣裳都弄湿了,于是脱了衣裳烤火,因为挨得近了些,你舅舅可能误会了,以为我想和他……那样。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正要跟他解释,殿下你就来了。”

    季如雪缓缓转动眼珠,望向萧图南:“是这样吗?”

    林若轩紧张地看着萧图南,大哥,算我求你了,为了你的脸皮,你就听我一次,千万别胡说八道!

    萧图南眼神复杂地看了林若轩一眼,似乎不太赞同这种逃避做法,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嗯。”

    季如雪看着他们二人眼神交流,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刷”一声收剑入鞘,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林若轩松了口气,赶紧拉着他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殿下,你怎么来了?”

    季如雪慢慢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哑声道:“先生,你就那么走了,我怎么办?”

    林若轩无话可说,只得道:“对不起。”

    季如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一直在找你。前些日子,我好不容易查到你的下落,可你已经出海十多天了,一直没有消息,我便召集了东南沿海所有的战船,全都出海找人。大前天晚上,我听说你到了这里,就亲自找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季如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得几乎带了哭腔,眼圈也渐渐红了。

    林若轩心中又酸又软,一时间连被强行检查的羞辱都忘了,只觉得自己偷偷溜走这件事情,简直渣到了极点,忍不住轻轻摸着季如雪的头发,柔声哄道:“是先生的错,先生不该丢下阿雪……”

    “嗯。”季如雪搂着林若轩,一边委委屈屈地抱怨,一边享受着对方的柔声安抚,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旁边的萧图南,眸色冰冷到了极点。

    方才,地上那截撕破的下裳,先生勉强抗拒的样子……萧图南分明在强迫先生,就和杏花楼那次一样。

    可是先生性子温柔,胆子又小,因为萧图南曾经救过他,他就默默忍受了这一切,或许还害怕被自己嫌弃,不敢让自己知道这些难堪的事情,卑微地竭力遮掩着。

    一想到萧图南那句无耻至极的话,“是不是杏花楼那次,我弄疼你了?”,季如雪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着,痛得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

    萧图南怎敢如此?他怎敢如此?!

    这是他的先生,这是他的挚爱,这是他的心尖肉,这是他轻轻碰一下都能欢喜许久的珍宝,竟然被别的男人这样毫不怜惜地……肆意糟践?!

    难怪,难怪先生和自己第一次的时候,就懂得用脂膏准备,事后还会偷偷上药……他有过被粗暴对待的经验,他被狠狠弄伤过,他很怕疼,可他不敢跟自己说。

    萧图南到底强迫过先生多少次?先生在萧府呆了那么多年,一直贴身伺候这个人……季如雪不敢想下去了。

    可是就算这样,先生还惦记着萧图南的好处,惦记着萧图南曾经救过他,所以一直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杀了萧图南……先生那么好,那么敏感,那么脆弱,又那么善良,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

    如果自己现在杀了萧图南,先生一定会非常自责,而且先生还会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杏花楼那些不堪的事情……既然先生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便装作不知道。

    所以,不能直接杀了萧图南,只能用计除掉。

    季如雪一边细细思索,一边斜睨着萧图南,冰冷刻骨的杀意仿佛海潮一般,在他胸口中一阵阵地汹涌,可他脸上居然没有丝毫恨意,甚至还有些腼腆地对萧图南笑了笑:“舅舅,你也真是的,不过是烤火而已,你怎能误会先生想和你……那样?要不然,我帮你向父皇讨个赏,给你要几个美人儿?”

    林若轩紧张地看着萧图南,生怕他又嘴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