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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珏近来闲来无事,听人传闻说丞相陈午此人深不可测,差点儿当场愣神,仔细一打听,才知是因为陈午平素里行事端正温和,很是被一些人暗自编排说无所作为,偏偏天子又对他父子都信任有加,不明真相又自作聪明的人,便道陈午能把一双儿女栽培到这般地步,自有手腕。

    这样的话听了不过一笑置之,陈珏虽不以为意,但却更加注意起下面人的一些看法来,有时换个角度看事情也挺不错,这一注意,倒真寻着了些东西。

    编夫本是窦婴门人,这两月间却时有他老家的颖川人入长安,散布些他家仆在老家的跋扈之举,平民百姓暗地里说贵人们是非的多了,众人只当笑话提,陈珏却觉着熟悉,暗自留了心。

    这日清晨,陈珏与陈午在菜圃里谈及此事,陈午若有所思地道:“你以为此事有不对之处?”

    陈珏虽不能确定,还是道:“古来多少显赫的人家,就是坏在这样的小节,灌夫一向与魏其侯交好,听说一年余前还与田有些不快…”

    陈午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锄头,道:“田的心胸,他若能忍上一年不做什么便是极限了。”顿了顿,陈午又道:“灌夫人虽好汉,毕竟不是什么好出身,不擅治家,捅出些什么漏子也不稀奇,倒是魏其侯那边难说不会被牵连进去。”

    陈珏听了点点头,他虽知陈午心底对灌夫有些看不上,亦觉得灌夫有些没分寸,他原先与灌亮走得近时,早提醒过他们注意这些。哪料还是没有什么用。

    陈午看了看陈珏,道:“你早年在魏其侯面前亦是执弟子之礼,可是不放心了?”

    听了陈午此问,陈珏也不解释什么,只坦然道:“魏其侯早没有当年的样子,如今不过在家修养病情。若是再牵连进这样的争斗未免可惜了些。”说着,陈珏扶着陈午走进一座小亭。

    陈午坐在阴凉处,叹道:“魏其侯的事我们没法管。”

    陈珏闻言皱了皱眉,他又何尝不知道窦婴一日在世,刘彻就一日不放心他。但陈午说的对,若是旁人还能顺手帮一帮,窦婴地事就不好去触刘彻的霉头了。

    陈午想了想。亦觉他和窦婴年纪相差不多。多年来境遇却大大不同。唏嘘着道:“说起来魏其侯地确不能省心。他那小女儿地婚事也一直没能安定下来。就连我也知道了。”

    说着。陈午看了看陈珏。眼带笑意地道:“谁家地儿女。也比不上你们出息。”

    陈珏心中一宽。正要说些什么。陈须从远处过来。道:“阿弟。适才我回府时看见了几个黄门。据说是陛下要找你进宫说话。”

    陈珏听了点点头。向陈午请辞离开。再看看身上还有方才帮陈午做农活留下地泥土印儿。便往院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入宫去了。

    到了未央宫门口。陈珏才从小黄门那里大致问清楚。知道刘彻并没有什么事。当真只是传几个亲近些地人说说话。坐上客甚至还有司马相如等几人。

    既然知道了没有要务。陈珏脚下便不由地慢了一两分。却不想他才进宫门天色便忽然变化。风声渐起。不多时便大雨倾盆。落在青石路面上发出阵阵轻响。

    陈珏心中暗道倒霉,虽然加快了脚步,但到了宣室殿的时候,才换的一身衣服仍旧湿透了,堪称周身狼狈,幸好这时已脱了早春的寒冷,倒也不大难挨。

    小黄门也发了愁,陈珏正想着稍后再见刘彻,里间已经传出刘彻犹带笑意的声音,道:“可是子瑜来了吗?”

    陈珏无奈,只得进了殿门,刘彻站在御案前,笑得满面春风,摆摆手免了他地礼,道:“好大的雨,杨得意,你快去带子瑜往偏殿整理整理。”

    谢过刘彻,陈珏过一会儿再回来已是周身干爽,他这才有心注意刘彻正拿着一支笔用心描摹,司马相如在一边恭恭敬敬地,时不时插几句话,显然是在画画。

    刘彻见陈珏走近,亲自递了他一条巾子,哈哈笑道:“擦擦吧,朕真是难得见子瑜这般狼狈。”

    陈珏听了苦笑不已,旁人万万得不到天子这样关心,但他这会儿拿着手中的巾子,想怨念也不是那么回事。此刻,司马相如朝陈珏这边看了一眼,神色间显是有些羡慕和落寞,雁门一战他也算小立了一些功劳,但聂壹一介商人尚有赏赐,司马相如仍是辞赋之臣。

    陈珏对此也猜不透刘彻的想法,只得解释为人才无尽,刘彻觉得司马相如留在身边就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