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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像抱麻袋一样运上车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尤其是被塞进密不透风的封闭货车里七扭八拐走了近半小时。

    郁苍林哭了,邬尤雪吐了。

    下午的点心曲奇饼干和牛奶的残骸倒在车厢铁板上惨不忍睹,小尤雪却因此更加清醒,并庆幸吐出来的浆糊物没有弄脏自己的小裙子。

    车厢门旋即打开,晕乎乎的尤雪被一双手温柔抱下来,头顶明朗的男声透着少年气,“哟,小姑娘吐得这么厉害?这可怎么办,药店里这很远啊……”

    “范显,别添乱。”老人把口罩摘了,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杂乱的胡渣,眼眶憔悴,额头沟壑纵

    横,看上去比声音老上二十岁。

    “我这是帮您呢,孟叔。”范显拉下黑色连帽衫的帽子,俊气的外表和一身嘻哈装让他看上去像十七八的青少年。

    他面上笑嘻嘻的,眼神却格外认真,“您看您,因为晓晴姐的死,五十大寿还没过呢,直接迈入古稀了。”

    孟东升冷哼一声,把哭哭啼啼的郁苍林抱下来,皱眉厉声,“男孩子,哭什么。”

    郁苍林:“……呜哇哇哇!”

    “他才三岁,您要求太高了。”范显无奈劝阻,自己手上这位却因晕车站得东倒西歪。

    呼吸到室外还算新鲜的空气,小尤雪气息顺畅了不少。但内耳前庭依旧积极发挥作用,双脚踏足的世界是个不断转圈圈的球体,为了不被地球甩出去,尤雪双手环膝静静蹲下。先前呕吐物过食道,舌面亦是泛着苦涩。

    浓密乌藻的长卷发自然垂地,小姑娘双眼放空环成球,像极了呆呆汲取土壤之灵的小蘑菇。

    范显跟着蹲下,温声询问,“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尤雪点头。

    “这里只有冷水。”孟东升有些犯难。这栋废弃的大楼是自己好不容易找着的,好几个房间门都能上锁,但水电早就断了。本只想绑男孩,自己也只准备了两个人的食物和水。

    孟东升从货车前座拿下一个大背包,抽出一瓶矿泉水,先帮小姑娘洗了脸和手,再教她漱口,最后喂了几口水。

    “和晓晴姐真的像啊……”范显暗自嘀咕,揉了揉尤雪毛茸茸的脑袋,“你等着,哥哥,哦不,叔叔帮你买药和好吃的。”

    “快走,别再来了。”孟东升在用手帕替小姑娘擦手,神色渐缓,目光哀柔,显然也回忆起了某人的小时候。

    “这桩错事由我老孟一人犯下就够了,何苦搭上你这个大学生。”

    范显神色轻松,戴上卫衣帽往巷外走,“没事,有人助我。”

    更多的追问来不及说出口,孟东升拧眉背上包,一手一个把他们抱起来往内走。

    这次的动作温柔了许多,直到拐入某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窗户玻璃有不规律的划痕,墙皮脱落一大片,墙面凹凸不平,空气中满是灰尘飞翔的痕迹。

    郁苍林本来哭得一抽一噎,被放下地后连打了几个喷嚏。

    孟东升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卸下背包把门栓死,又拿一串黄褐圆筒状物体围绕墙角。

    “林林弟弟,我帮你洗脸。”尤雪还抱着刚才没用完的半瓶矿泉水,以手代毛巾替郁苍林擦洗,原本柔嫩白皙的脸泛红,黑眸水汪汪掀起涟漪。

    “别哭啦,现在没有打雷。”尤雪天生不是个爱哭的宝宝,也不明白她的林林弟弟为什么总是哭,只能笨拙地安慰,“等哥哥来接我,我让哥哥送你回家。”

    提到回家,郁苍林更想哭了。和泡在蜜罐里懵懂无知的大小姐邬尤雪不同,郁苍林很明白他们是

    被绑架了,这么厉害的保镖都被坏人打倒了,他们一定会被揍得稀巴烂。

    “阿雪……姐姐,呜呜呜,我觉得……嗝,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尤雪疑惑地眨眨眼,目光转到残破玻璃外的日暮斜阳,“哥哥下班了,就会来接我的。”

    “呵。”孟东升冷哼一声,埋头布置什么,声音悠悠传来,“以后不要随便外出,两个小孩子只跟着一个缺心眼保镖,像什么话。”

    “才没有呢!”尤雪很有底气地反驳,“还有尤栗和我们一起。我们是有计划的外出,才不是随便呢!”

    小姑娘神采奕奕叉腰,澄澈的乌眸中光韵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