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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之宛如此手段,却也因为是女子而被人闲话不断,连这位置也要付出远超寻常的努力才能坐上去。

    沈清亦是如此。

    “君父,为官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是才华?是能力?是品行?还是……性别?”

    “无法选择的事情,为什么要因此剥夺一些人的权利?”

    陈蔚语气逐渐有些重了,她自己也觉察过来,只看着陈之乾的表情,不再说下去。

    陈之乾是沉默的,他既没有出声打断陈蔚的话,也没有表露出赞同的意味。

    这让陈蔚心里略微有一些忐忑,她知道陈之乾是一个开明的君主,后面也是力排众议让秦之宛入朝为官,所以她才敢在陈之乾面前说这样的话。

    不过,这话说得或许是早了些,不知道陈之乾现在能否接受。

    陈之乾一双眼睛微微垂着,似乎盯着地面,整个人沉默着,良久他才开口,“阿诺这次出去玩,倒是改变了许多。”

    “诺儿是用自己眼睛看到的,别人说得,可不信。”

    陈蔚知道陈之乾肯定调查过自己这几天出去玩的一些事情,或许连自己和沈清、秦之宛之间的一些事情也知道,陈之乾或许会将自己这一番话归咎到秦之宛身上,她这样说也是跟秦之宛撇开一些关系,她也不觉得陈之乾会因此而对秦之宛怎样。

    因为他自己都是肯定这番话的。

    陈之乾笑了笑,“君父老了,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君父,有这个心,就可以了。”陈蔚说道。

    陈之乾淡淡笑着,“阿诺倒是变聪明了不少,这几年倒是君父忽略了。”

    “人都是在变的,”陈蔚唇边勾着得体的笑,应下陈之乾这话。

    陈之乾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总觉得在什么地方上,有些陌生,他不觉间有些感慨。

    “阿诺明年就及笄了,城东那套你一直缠着想要的府邸已经在清扫了,改日有时间可以出宫去看看,阿诺也长大了,自己做事有分寸,君父就不锁着阿诺了。”

    陈蔚一听,心下一喜,面上没有显露出多少喜色来,只是微微颔首,“好。”

    “阿诺,出宫后也要时常进宫来看君父。”陈之乾说道。

    陈蔚抬头,眼前这身处高位的男人此刻也只是像个寻常人一样,身处深宫,周围无数人,他却如此孤独,很多话只能说给以前什么都听不懂的十六公主来。

    陈蔚知道自己如今这样的作法,陈之乾对她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戒备之心,现在提到她出宫立府,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原书中的十六公主可是十八岁了才不得不出宫立府。

    “君父不在意诺儿掺进这些事情中么?”陈蔚问道。

    “君父从来不阻碍有能力的人,”陈之乾没有看陈蔚,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桌上的茶水早就冷了,自陈蔚进来后,就没有人来换过。

    “君父不希望诺儿被有心人的话误导,不希望诺儿牵扯进有些事情中,”陈之乾抿了一口冷茶,苦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诺儿,答应君父,不要站队。”

    陈蔚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期望她站岑周王这边,还是太子这边?亦或者是,这两者都……

    不过陈蔚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如果不波及到她,这两者的事情她还真的没有想法要牵扯上去。

    岑周王是她的亲哥哥,但太子同样对她也如亲妹妹一样,估摸着这两人,都不希望她插进来吧。

    “我知道了。”

    陈蔚这样说道。

    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因为这是说不准的答案,她不喜欢答应自己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

    陈之乾笑了笑,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什么,他扬了扬手里的信,“宁南的事情,想知道么?”

    “不用了,她做得好就行了,也不枉君父的信任。”陈蔚淡淡说道。

    “好。”

    陈之乾也没再执意。

    俩人后续说了会儿话,陈之乾乏了,陈蔚便告退了,从陈之乾那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雨也停了。

    陈蔚没有坐车撵回去,也拒绝了跟着的宫人。

    她知道路,只想自己走一走。

    和陈之乾交谈过后,她一直以来绷着的心,算是松了下来。

    陈之乾是一个开明的人,能懂她的意思,比韵贵妃认为她什么都不懂,要好得多。

    她也能懂陈之乾的心意,可是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位十六公主,不可能永远活在他的庇佑之下。

    陈蔚顺着宫墙走着,光洁的石板地面刚被雨水冲刷过,显得十分干净,墙角几根小草坚韧地生长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拔去了。

    漆红的宫墙已经隐隐有些褪了色,红墙青瓦,皇宫这庄严繁华之外生了几分颓势,却又有谁能注意到呢?

    借着月色,陈蔚一路着,她也不顺着正道走。

    穿过后宫的花园,陈蔚借着月色,也不怕昏暗。

    碎石铺成的小路蜿蜒,雨下过后,打下几朵残花落在泥土上,一些憔悴。

    潮湿的泥土味混合着淡淡的花香。

    陈蔚顺手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拿在手上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