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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觅蓝一惊,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

    皇帝从前不会关注这些。

    他将她当做生身母亲身边亲近之人,给予充分的礼待,始终淡漠疏离。

    跟他相处很安心,却又有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不能更进一步,可是每次站在旁边偷偷听他说话、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很难不心动。

    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又是那般身份地位,若是能真正走进他心里……想要的一切不都唾手可得?

    觅蓝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是奴婢亲手做的香囊,近来太后娘娘睡不安稳,太医道是心火旺盛的缘故,此香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奴婢便佩在了身上。”

    “哦?”

    施探微靠近一步,微微弯腰,似乎在感受那丝香气。

    与此同时,从少年身上传来缕缕幽香,使人如同迷失在森野之间,被冷杉松树环绕,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极力压制着过分鼓噪的心跳,觅蓝手心出了细汗,将头压得更低,等待皇帝流露出为人子的担忧,细细询问一番太后的病情,毕竟天子纯孝举世皆知,自己再借花献佛,将这香囊赠予皇帝……

    可是等她抬头,他已经走远了。

    觅蓝咬着唇瓣,自觉还是不够了解这位少年天子,他跟广陵王不同,实在是太难以琢磨了。

    “奴婢恭送官家。”

    ……

    御轿在宫道上缓缓行进,穿过这片甬道,再走上一炷香的路程,便能抵达太极宫。

    皇帝支着额头,俊美的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眼下有一颗淡淡的小痣,他灰绿色的眼瞳充分杂糅了纯情与生动,搭配上浓烈深刻的五官,给人一种精致的迷醉感。

    “从安。”

    少年声若凤鸣,天生的慵懒优雅,他偏了偏头,问自己身边的大太监,“知道那是什么香么?”

    江从安亦步亦趋,佝偻着身子,恭敬回道:

    “奴才鼻子钝,只晓得是一种花香,可具体是哪种花,奴才是当真分辨不出了。”

    以为会让自己去查探一番,却许久没有声音传来,从安悄悄抬眼,才发现官家支着额头,眼睫轻阖,沉沉睡了过去。

    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沉稳自持,总是会让人遗忘,这位大庆的君王,他还只是个少年人而已。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年轻紧致的肌肤上,苍白沉静,唯有眼下透出的淡淡疲态,彰显着接连几日都没休息好。

    从安忙让抬轿的人走得轻缓一些,莫扰了官家小憩。

    ……

    原来那晚白芷寻她,是要教迟迟做一些药膳,送到嗟叹湖去。

    谁知拿完药材回去的路上,迟迟就被兰儿带着两个宫女拦住了。

    她面色不善,一把拽过迟迟的手臂,逼问道:

    “冬儿被逐出宫了,是不是跟你有关?”

    被逐出宫了?迟迟一怔,随即调整好表情: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不过就算受罚,也是她随意编排他人、违反了宫规在先,她罪有应得。”

    兰儿一愣,这傻子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横眉指责道:

    “前脚刚与你有了争端,后脚就被逐出宫去,不是你搞的鬼还能有谁?年迟迟,既然进了宫,就该老实本分当好你的宫女,只会在背后使一些小动作算什么本事?”

    “就是就是!”

    宫女们同仇敌忾,对迟迟怒目而视。

    迟迟都气笑了,合着她们以为,是自己通知背后的年家动用关系,把冬儿赶出了宫去?

    也不想想,年家凭什么要帮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

    迟迟无语片刻,忽然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看向她们:

    “既然你们都发现了,还敢来招惹我,就不怕落得跟冬儿一样的下场?”

    “你!”兰儿唇瓣颤抖,“你不要脸!”

    她身边的两个宫女却面露怯意,其中一个还拉了拉兰儿的袖子。

    “要不还是算了吧……”

    原来想让她们闭嘴这么容易,迟迟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小侍卫说的没错,有时候就是要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兰儿气不打一处来:“怕什么!天子脚下,难道还容她一个小小宫女放肆?今天我还非得找人评评理了!走,跟我去见林掌事!”

    说着伸出手想拽迟迟,被她闪躲开了。

    就在两人拉扯之间,远远地有人唱喏道:

    “贵人车驾,闲人退避。”

    “快跪下!”

    此话一出,众宫女以及过路的宫人纷纷屈膝下跪,无一例外。

    就在电光火石间,有人脚步踉跄地冲向了大路中央!

    直接挡在徐徐行来的车驾之前,看上去就像是在故意阻拦一般!

    随着辇轿愈发逼近,华盖上那抹明黄之色也愈发清晰。

    蓦地,有人颤声惊叫。

    “完了……是龙辇!”

    什么?

    兰儿手脚僵硬,脸色唰地惨白,明黄色的车辇却已逼至跟前,对上为首宦官严厉可怖的目光,她仓促下跪,猛地回头尖声叫道:

    “是有人推奴婢!”

    被她用手指着的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