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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苏也已看清状况,只是未点破。她面上不动声色,手中却瞬间带起一道灵气,手腕微动,灵气便离手冲向那对男女。

    过程中灵气四下散开,席卷起地上的落叶,将赤条条的一人一魂裹了个严实,同时打断了那女子吸食阴气的动作。

    那对男女尚在温存,忽然遭此变故,慌忙分开各自坐起来。

    阴魂似是如梦初醒般,神情茫然,行动迟滞,虽如此,却也知道用手挡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唯恐掩在其上的枯叶掉落下来。

    待看到从树丛后面走出的云苏,阴魂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一下从石上滚落在地,全然顾不上礼数。

    他害怕地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我……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啊,我明明……”

    云苏正色道:“阴阳有序,各行其道,你此番行事,就不怕在《功过簿》中印下罪孽,坏了你大好的轮回路?”

    阴魂闻此言,涕泪俱下,哭道:“我没有,不是我,我……我不记得了!我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自幼时起,我便不喜女色,不近女色,唯有一同性相好李郎,家住十里开外的白雪坳。我离世三载,他孤身三载,每年这时节我都会去陪他一阵。我只记得,今日要去李郎家,然后我便走到了这里,然后,然后……我真的记不得了……”

    “呵!共享鱼水之欢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多说辞,方才,你不是也很舒服吗?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真伤如月的心啊!”坐在石头上的女子出声说道,声音半嗔半怨,极尽柔媚,略带着不知是哪一方的口音。

    阴魂脸色变得铁青,直起身扒着石头边缘,指着女子气急败坏道:“你!你……你不知廉耻,一定是你给我灌了迷魂药,我才会……”

    “好啦,别生气啦,”女子伸出纤纤柔荑,按下他僵直指着的食指,柔声道,“如月不怪你就是了,虽是露水情缘,也莫要互生怨怼,以后再见面,望你还能记着我的好,也望,咱们还能再续前缘……”

    她说着说着,掩嘴笑起来,笑声里尽是嘲讽之意。

    “你不要脸!”

    阴魂怒吼的尾音还未消散,形体却已不见。

    原来是云苏暗中召唤了勾魂使,勾魂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阴魂拽回了幽冥界,至于功过奖惩,自有相应的部司去评判。

    那女子自顾自哀怨道:“世间多有薄情郎,果然不假,完了事不认账,临走了,还这般恶语相向,唉!”

    语毕,她一直半垂着的头终于抬起来,随即一眼望见站在云苏身边的沈彻,先前故作落寞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好俊美的公子啊!”她惊喜道,起身下了石头就朝这边走来。

    先前阴魂哭诉的时候,她已经穿上自己原本的衣裳。那衣裳由薄纱制成,玉体在其中若隐若现,加之她容色艳丽,举止妖媚,当真可勾人魂摄人魄。

    云苏头一次见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穿得这般暴露的女子,虽同为女身,却也不免脸红。

    女子走到沈彻跟前,虚行一礼,媚声道:“小女子应如月见过公子,观公子气韵,倒不是浮滑薄情之徒,我亦是有情之人,不如,咱们来结一段缘,如何?”说罢,作势要倚靠在他身上。

    沈彻轻笑:“无福消受,如月姑娘请自重。”说话间步法精妙地绕到云苏另一侧,堪堪躲开应如月的触碰。

    应如月笑骂:“真是不解风情!”

    云苏一直在观察应如月,这时与她离得近了,竟感知到她身上的气息与昨夜从鬼市中出来的黑衣人的气息一模一样。

    “你是鬼市中人?”云苏问。

    沈彻闻言一怔,他对气息的感知力远比不上云苏,听得云苏这么说,自然很是意外,没想到隔日便又遇上鬼市之人。

    应如月这才看向云苏,疑惑道:“嗯?什么鬼市?”

    话出口,云苏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妥,“鬼市”是旁观者对幻象的叫法,而对于身处在其中的人来说,那并不是幻象,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可是那一处现实地方叫什么,她又不知道。

    于是她换了问法:“你从何处来?为何要吸食阴魂的阴气?”

    应如月盯着她看了片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问:“那么,这位妹妹,你是谁?又是从何处来的呢?”

    云苏道:“我只是路见不平,施以援手。你以凡人之躯吸食阴气,破坏阴阳禁忌,为的是什么?”

    应如月仍然不回答她的问题,打趣道:“妹妹的脸好红,莫非……是方才瞧了没瞧过的稀奇事?”

    云苏一听这话,面上一热,脸更红了。

    应如月见此情景,暧昧地凑近云苏,语气一半轻佻一半轻蔑:“妹妹该不会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嫩娃娃吧?呵呵呵。”

    她这般说话,激得云苏热血上涌,也顾不得尴尬了。

    她一把推开应如月,皱眉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既然话到这里,我也要说两句。男女欢合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在我家乡,每个临近成年之人,都要阅读《众生百相集》,其中便有介绍此事。正常欢合是自然之造化,无可非议,倒是你,罔顾阴阳法则,妄自破坏两界平衡,可是包藏了什么祸心?”

    沈彻在一旁看着、听着,觉得这云苏姑娘甚是有意思,若换了别的姑娘,一听这种事,早就羞得跑开去,偏偏她还能收起尴尬,理直气壮地掰出这么一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