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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韵只觉得无力,麻木地拿起睡衣走向卫生间,任由温水冲刷自己的身体。

    她只觉得自己很脏,像一个被定价售卖的商品,只剩下利用的价值。任人宰割。

    耳边都是薛斐显收拾行李的声音,芙韵已经放弃挣扎了。

    为什么那么容易放弃,是因为绝望。

    谁还能帮忙,没有人。

    怎么可能现在让三娘拿出三千块,对于现在的梨家,那就是巨款,是救命钱。

    也是卖女儿的钱。

    芙韵迷迷糊糊地睡着,听到薛斐显的声音。

    “这个家就是二十弟当家,我们都要听他的。这份活也是靠他找的,结婚大家都出了不少力,让我们打工都是为了我们好……”薛斐显好像还说了一些安抚的话。

    芙韵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心里还是很沉重,呼吸不上来,没办法回复。

    但是她知道,生活已经只剩下黑暗了,没有挣扎的意义,生活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她。

    睡吧,起床就是天亮了,至少还有太阳。

    但是薛家人没打算让她见到早晨的太阳,天蒙蒙亮就被叫起床拉上车。芙韵没有知觉地被薛斐显拖着上车,是个长途班车卧铺,窗外甚至下起了小雨。

    芙韵闭上眼睛,谁也不搭理,不吃也不喝。薛斐显担心她,让她好歹吃点饼干。

    薛昂显让他别理她,说饿不死的。饿死了丢下车就行了。

    芙韵已经不期待能从薛昂显的狗嘴里吐出象牙了。

    颠簸了一天一夜,芙韵看着眼前破旧的空旷的郊区厂址,这就是后半生的流水线生活了吗?

    这还不算最大的打击,芙韵被单独留在了这个厂里,薛家两兄弟去了另一家厂。

    薛斐显不放心,说月底会来找她。

    芙韵头也不回,这反倒是解脱,不用跟这些恶心的人生活,空气至少清新很多吧。

    芙韵第二天就开始工作,这是一家玩具厂,芙韵专门负责画陶瓷小人的眼睛。工作不难,但是胶水过敏,芙韵的手每天都是红疹,厂里的活很多,重点是芙韵身无分文,也没办法买药。

    芙韵一开始也不和厂里的人交流,她还没有适应生活的改变。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过来打工啊。”同一流水线的一个阿姨看芙韵在吃饭,过来找她聊天。

    “被人卖过来的。”芙韵面无表情地回复着。

    阿姨愣住了,尴尬一笑。“没事的,赚够钱了就回家,这里待遇挺好的。”

    芙韵嗯了一声。

    “看你过敏了,我这边有药膏,你赶紧用上,不然会腐烂的。”阿姨递过来一管药膏。

    芙韵没敢接,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的,不用你钱,就是看到你想到了女儿。她还在读师专,我赚钱都是为了孩子,所以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总会多管闲事。你不嫌弃吧。”阿姨小心翼翼地问着。

    芙韵这才接过药膏,“谢谢你,你的女儿肯定很幸福吧。”

    阿姨看她接过去了,才开心地吃饭。“挺懂事的,也很聪明。等她今年毕业有了工作,我就回老家种地了。就盼着她有出息。”

    芙韵低头吃饭,心里更酸了。不是嫉妒阿姨的女儿,是心酸自己的遭遇怎么和别人相差那么多。

    阿姨看出她不想多说话,只是叮嘱她,“有什么就找阿姨,我就在你旁边工位,你同宿舍的小范也是我一条村的,大家互帮互助,什么难关都可以过去的。”

    芙韵拼命点头,嘴里说着谢谢。

    陌生人的善意慢慢磨平了芙韵心中的悲伤,跟她们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每个人都是不容易的。但是每个人都有着对生活的憧憬。是为了父母,为了子女,为了挣一个幸福的生活,所以现在必须干活。

    厂里的生活就是这样重复,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芙韵也不愿多想那些糟心事,就等着月末领到钱吗,让生活有点盼头。

    那些被打压的日子,总不会持续太久的,未来还是要靠自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