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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逸,下来吃饭了!”

    刚从池口镇回到卧室,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听见李姐在楼下喊他。

    任逸下楼,发现今天的食堂居然收拾得很有排场,每张圆桌都擦得很干净,甚至铺上了桌布,大小玻璃杯、成套的碗筷排放整齐,有种小型宴会厅的架势。以往见到这种场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也就过年、老爹生日等场合,上一次似乎还是……是提拔黄芪做堂主的时候。

    溜达了一圈,后厨炒得正火热,李姐忙前忙后,好多镖师都在帮忙端菜。

    前面大厅也热闹得很,格局都变了,沙发茶几啥的都撤掉,摆上左右两排红木圈椅。任逸惊讶地发现很多平时不咋出现的面孔今天都来了,那些都是前三堂颇有声望的老镖师,个个肌肉贲张刀疤交错,看起来颇为吓人。他们正抽烟喝茶聊闲天,吵吵嚷嚷、吞云吐雾的,整间屋子都让烟熏蓝了。

    “救命啊。”任逸咳了两口,赶紧把头从门帘后缩回来。

    “今天这是要干啥?”任逸诧异地从盘子里捏起一只泡椒凤爪,“提前过年了?”

    刚偷吃没几口,门帘晃了一下,一道人影挡住了任逸眼前的光线。居然是黄芪,手里提着一瓶轻易不肯拿出来给人喝的葡萄酒,看起来似乎是灾变前旧世界的知名品牌。

    “你果然发财了?”任逸惊讶,“苟富贵勿相忘啊!”

    “我舍得给你花这钱?不是我买的。”黄芪神秘道。

    “给我?”任逸一头雾水,“今天又不是我生日。……擦,不会我爸悄悄给我娶了个媳妇吧?”

    过了不久,菜逐渐摆上桌,盘子一个摞一个。到了饭点,前厅中的人络绎不绝地走进来,互相客气寒暄,各自找到座位坐下。

    眼看那群不熟的肌肉大汉迅速平均分布到各桌去,任逸心急如焚,“我可不想被不认识的人夹在中间啊啊啊!”

    目光努力在两排圆桌中搜索,终于在最后单独加上去的一张茶几上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我,我就坐这吧,离传菜口近,还能帮着忙活忙活啥的。”

    说罢,任逸迅速挤在了妞妞和小宇的座位中间。

    “叔叔,你也喝橙汁吗?”妞妞正在倒饮料,看到任逸坐了过来,也给他满上一杯。

    “不用,他不喝。”突然,一个粗犷威严的声音打断。

    任逸一个激灵,只见父亲任游绕开一桌桌站起来点头致意的镖师,径直朝着最后走来。

    任游站到他背后,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

    “谁让你坐小孩这桌了?”

    众目睽睽之下,任逸被老爹像拎鸡崽子一样提了起来,默默拖向第一桌。

    “这简直就是展览啊……”任逸心如死灰地路过各桌的注目礼,被摁在了任游身边,安排得明明白白。

    任游绕回自己的座位后没有做下。而是清了清嗓子,端起面前的酒杯。

    唰——一时间大厅里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轻响,所有人同时起立,面向任游站着,平举手中酒杯。

    任逸刚坐下,就不得不挣扎着站起。

    “折腾死个人了。”任逸有气无力地在心中嘀咕。

    “今日邀请大家来镖局小聚,有三件事要庆祝。”任游缓缓开口。

    “第一件,是大事。人命为大。五堂堂主李雨澜的女儿虎口脱险,平安回家。”说罢将酒杯向着李姐的方向一抬。

    “感谢大家。”李姐转向大家鞠躬,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哦,原来跟我没关系啊。”任逸跟着众人喝干杯中酒,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

    “第二件,是家事。我都将诸位看做兄弟,诸位也如此待我。因此,镖局的事就是家事。前几日镖局面临危机,各位奋不顾身、挺身而出,愿与我共同进退,任游都记在心里,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任游声音有了几分哽咽,率先仰起酒杯,挡住发红的眼眶。

    “当家的你这是说啥!太见外了吧?”

    “你要是这么客气的话,不如今天让我们敞开了喝!”

    任游又倒上一杯,笑道:“当然管够喝!”

    “早这么说不就结了吗!说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我都瘦了两斤!”

    镖师们吵吵嚷嚷,气氛轻松了不少。

    任逸躲在一边光看热闹去了,看见王春富一脸肉疼的表情,幸灾乐祸道:“嘿嘿,今天破费了吧?”

    “第三件事,是任逸……”

    突然任游话锋一转,将手中酒杯指了过来。

    “啊?”任逸又在偷偷吃鸡爪,几十号人的目光唰唰转过来,他当场呆住。

    这里边怎么又有我的事?

    李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郑重道:“感谢任逸,救了我的母亲、我的女儿!”

    “哎别别别!”任逸惊慌失措。

    “听说那群失踪的小孩都是他一个人找到的,少东家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真是不一般啊!”

    “上次陵州遇袭,大当家的不顾巡城司反对率领大家往城边运送植物,解决了‘厄难宝函’,听说这主意还是任逸出的?”

    “以前看任逸这孩子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挺有本事。”

    四周看着特别吓人的镖师们纷纷对任逸投来肯定的目光,搞得他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反差。

    后面一桌中,四堂镖师刘力跛着一条腿走出来,举杯道:“任逸,以前真是不好意思,咱们都是四堂人,但我老是对你冷嘲热讽,态度很不好。上次多亏你解围,哥给你道歉了。”

    任逸手足无措,只能一口喝干。

    他身边的胖乎乎的老赵也站了起来,“对啊!上次你帮了大忙了,要不那些煤被极夜堂烧了,咱们得损失不少钱。”

    “哈哈,还有上次巡城司的差事,多亏你替我们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