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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语菲打来电话,说订的明早的车票,约江洲道别。

    江洲急忙问她在哪见面,池语菲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说道:“就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吧!”

    江洲连忙说道:“我就去,你等我。”江洲拿起画卷,奔出门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来到墨菊咖啡厅的时候,池语菲已经等在那里。今天穿着俩人初见时的那套衣裙,淡妆下依稀可见眼睛似乎哭过。

    她抬头看见江洲手里拿的画卷,忙问道:“拿的什么?不会是真为我画的画吧?”

    “还真让你猜对了,既然答应给你画一幅画,能食言吗?”江洲认真地说道。

    池语菲急忙把画接过去放在桌子上展开,垂着眼帘贪婪地看着。

    江洲刚坐下服务生就端上两杯咖啡,他端杯浅尝一小口,苦中带着浓郁的回味,难得池语菲还记得自己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

    池语菲开心地笑了笑,说道:“画的真好,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美术功底。”

    江洲解释道:“我以前刚生病的时候,就不能上学了。爸妈怕我呆着家里闷,就给我买了水彩、画笔和纸,让我学着画解闷而已。后来一点一点喜欢上了,就托人买来教材边学边画。”

    池语菲继续看着江洲的画,江洲把她画得很唯美,山影之下,面对远处的城市。一身白色衣裙随风起舞,像小龙女一样清丽出尘。

    只露出来的一弯新月似的脸颊,似乎带着淡淡哀愁。手指着远方像是找寻着希望,又像是对幸福的向往。

    整幅画布局匀称,意境很美。若不是预知是江洲的手笔,还以为是哪个大师的作品。看得出来,他这不是用笔而是用心画出来的,池语菲感动得眼里蓄满了泪花。

    模糊中才发现左下角还要两行诗词,是纳兰性德的《木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画悲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为什么只有半阙?池语菲茫然不解地看了一眼江洲,他正在品咖啡,一副淡然的神色,不知道他心里究竟还藏着多少让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画是写实寓意,诗是寓意如画。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人生若至如初见,这句再熟悉不过的诗词多美,保留一份当初相见时的美好,不为人生留下两情不能长久相守的遗憾!这不是正是池语菲此时的心境吗?

    江洲还不十分了解她,只记得初见时的美好。如果有一天真正了解自己的过去,还会这样看待吗?也许连朋友都难做。

    想到这里池语菲就心痛,这也是她决定离开这里的原因之一。可是对于江洲,池语菲又有十分的不舍。

    池语菲爱不释手地看着水彩画,轻轻地说道:“江洲,你送给我的礼物,我非常喜欢,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礼物。我找时间去装裱一下,一定好好珍藏。”

    “你说得太夸张了,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不怕献丑。若是别人,我是断不能拿出来丢人的。”江洲很有谦虚地说道。

    池语菲也端起了咖啡,莞尔一笑说道:“你看,我也习惯喝不加糖的咖啡了。你是个很有影响力的人,我猜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一点是一个企业领导者非常难得的优势,不是任何人都具备的。“

    江洲每次和池语菲在一起,心里都会有一种很安静的感觉。她是一个很有工作能力的女人,而工作之外却又是一个很会生活懂得生活的女人。江洲不敢想象池语菲离开以后,还有谁可以在生意上帮助他谋划,给他层出不穷的灵感。

    “语菲,你真的非走不可吗?”江洲有些失落地问道。

    池语菲静静地看着江洲,隔了一会儿,缓缓地问道:“我是不被这个城市留恋的,我也不留恋这个城市。除非,是你挽留我,你会挽留我吗?”

    “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江洲恳切地对池语菲说道。

    池语菲长长的睫毛沾着泪花笑了,笑得很开心地说道:“或者,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出色。我工作都辞掉了,你收留我呀?”

    “那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兄弟数码正缺少你这样的专业管理人才,你要是能来,我是求之不得,给我做个副总吧。就怕你在大企业做得太久,眼高于顶看不起我们这小公司。”江洲说得很真诚。

    “你说的是真的?我要求的薪水可是不低的,你不会后悔吧?”池语菲笑得很诡异。

    江洲胸有成竹地说道:“凡是敢要高薪的人,一定会有创造高效益的能力,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池语菲噗嗤笑了,问道:“你这么对我有信心呀?”江洲认真地点了点头。

    池语菲收敛了笑容很严肃地说道:“江洲,以前我是穷怕了,有赚钱的机会就拼命地赚钱,再苦再累也不计较。现在,我不缺钱了,但我有时候问自己快乐吗?我真的并不快乐,钱再多也买不来快乐。江洲,我不会向你要高薪,和你其他的员工一样待遇就行,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想和你一起做事,一定会很快乐!”

    看得出来池语菲非常真诚,说的都是心里话。

    江洲也高兴地说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过几天来公司上班,这阶段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我可不想让我的员工弱不禁风的样子。”

    池语菲嗔道:“好,一言为定!不过我就像你说的那样弱不禁风啊?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

    第二天清晨,王苗苗乘客车回台山镇上班,陈湘亲自把她送上了车。目送着客车渐渐远去,陈湘看见王苗苗还在回头张望。

    陈湘走下大桥,觉得该去窦龙家走走。他沿着东岸逆溪流而上,绕过几株大柳树,就是铁锤昨天告诉陈湘的院落。

    刚到院门就看见铁锤正端着簸箕喂鸡,“铁锤嫂子,你在忙啊?”陈湘笑着招呼,铁锤看见陈湘赶忙放下簸箕迎过来。黑黑的脸庞挂着笑,“陈书记,你还真过来了啊?快进来,你可是贵客!”

    铁锤的大嗓门一嚷嚷,窦氏兄弟和茶花都出来了,连小山妮儿也从门里探出了小脑袋。

    窦龙伸出大手握住陈湘说道:“快进屋里坐,还以为您就是随意说说呢,没想到刚到台庄就过来。”

    一家人热情地簇拥着陈湘进屋,窦家的房间收拾得挺整洁,家具虽然旧了,但擦拭得得光亮。看得出来铁锤是个勤快的女人,木箱上放着一台老式十七寸彩色电视机。

    即使如此,窦家在台庄也算得上条件不错的农户了。

    窦龙把陈湘让到炕上坐了,炕上铺着崭新的炕革。铁锤心无城府地说道:“陈书记,你可是老支书去世后,第一个愿意到咱老百姓家串门的干部,看得出来你一定是个好人,不摆官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