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说完,江洲向天牛的车走去。直到上了车,沐蝶衣还站立在原地呆立不动。

    她看着江洲和天牛的车绝尘而去,觉得江洲的心已经远了。

    江洲的眼神充满了冷漠,那种充满宠爱体贴的柔情再也找不到。悔恨让沐蝶衣痛彻心扉,她后悔不该任性分居,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和幸福的家,她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江洲。

    本以为过几天,他就会来和自己认错,然后接自己回家,但沐蝶衣却忽略了,江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面对两人之间,如今窘迫的境地,沐蝶衣发觉自己软弱无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可以解决。她的内心莫名的彷徨和无奈,江洲说的很对,她拿工作太为重了,为了工作忽略了江洲,也忽略了自己。

    沐蝶衣追求的工作如今得到了,却失去了比工作更重要的东西。甚至即将失去感情和家庭,她痛苦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一切浮躁的繁华都不属于自己,她想起了那间简陋的小屋。

    小屋虽然简陋,却充满阳光,充满温馨。江洲在窗前的小木桌前看书,她倚在他肩头看他的脸。

    窗前的花草散发诱人的清香,花间阳光下飞舞的蝴蝶。

    然而,这一切已经那么遥远。

    张仲书和慧姑知道江洲和天牛,今天要去公司交接。张仲书倒没有什么,慧姑有些神不守舍。

    仲书靠在床头,捧着报纸埋怨道:“你看你来回转得我头晕眼花的,天牛他们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挂念他们干嘛?再者说俺儿子又不是毛手毛脚的人,还用得着你惦记?”

    “老东西,我不惦记儿子惦记你,行了吧?”慧姑笑骂道。

    “我看行!”张仲书笑呵呵地说道。

    他摘下老花镜递给慧姑,继续说道:“哎,我这身子都这么久了咋还不见好?将来我要不再了,你就是想惦记我,也惦记不着啦!”

    慧姑坐在床沿儿,把仲书的脚抱在怀里,边揉搓边说道:“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将来就看着儿子结婚了,你一高兴啊,说不定这病根就去了呢!”

    张仲书眯起眼睛说道:“但愿如此,要是真能好了啊。我想带你回一趟东北,也不知道齐家岭现在变成啥样了。”

    慧姑急忙安慰道:“要去就去呗,有啥难的?等来年开春暖和了咱就去!”

    “好!开春去!”张仲书睁开眼睛,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的说道:“让天牛给咱俩多带些钱,要是齐家岭的乡亲们过得不好,咱们就帮衬帮衬!”

    慧姑慢慢地揉搓着仲书发凉的脚板,思绪一下子飞回到几十年前。

    齐家岭的山可真青,水也碧绿;天空总有飞鸟,山野到处是野花;张仲书和韩大个喜欢打野狍子,自己和那些小姐妹喜欢找村里的姑娘们,一起去采松菇,野鸡炖松菇是那时候最美的美味!

    “慧姑,想啥呢?是不是又想咱俩住过的那个瓜窝棚啦?”张仲书笑眯眯地问道。

    要不是因为他卧病在床,慧姑真想狠狠地打他两下。

    她恨恨地瞪一眼张仲书说道:“这么大岁数也没个正型,像个无赖!我说你啥才好。”

    张仲书很无赖,从没有过的无赖说道:“慧姑,就算我无赖,我还能无赖几次呢?这么多年,你们娘俩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年轻的时候都没甜言蜜语过,你说无赖就无赖吧,慧姑,我爱你!”

    “你越老越没个正型!”慧姑含着眼泪笑骂道,眼泪充满了泪水。

    几十年的等待,几十年的怜爱,一块涌上心头,慧姑紧紧地抱着张仲书的脚,搂在怀里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张仲书仿佛是回到年轻的时候,就连憨笑都那么淋漓尽致。慧姑没啥可计较的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还活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慧姑开口说道:“天牛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苦命的孩子,但愿以后能好起来。”

    慧姑看了一眼张仲书,见他眯着眼睛在听,就继续说道:“天牛和叶青两个虽然没结婚,但也是迟早的事。就差扎鲁和江洲两个,可咋办呢?”

    张仲书张开眼睛,“江洲咋了,不是和沐蝶衣挺好的嘛?”

    慧姑把他双脚放进被子里,说道:“有啥好的,你是不知道。我听江大嫂说,两人分开很久了。具体因为啥,江洲也不肯说,好像还是为了要孩子的事。沐蝶衣顾忌她女儿依婷,怕闺女受委屈,上次流产以后不肯再要孩子。”

    张仲书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可她也得为江家想想啊,毕竟江洲也三十好几啦!”

    “谁说不是?”慧姑继续跟张仲书唠叨:“当初要不是因为江洲腿有毛病,我也不会把沐蝶衣提给他。要不老话咋说,二婚怎么处都有隔阂。”

    张仲书让慧姑扶坐起来,靠在床头说道:“二婚不二婚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现在的年轻人变得越来越自私。我见过沐蝶衣,觉得这个人挺好的,怎么能这样处事?”

    慧姑把枕头给张仲书垫在肩膀下,说道:“这还不算,听说她还自己给女儿买了套房子,连房照都直接登了孩子的名字。你说,江洲能不生气嘛?”

    张仲书皱眉说道:“这明显就是离心离德嘛,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怪不得江洲!”

    “当然不怪江洲,江洲是我看着长大的,跟天牛两个形影不离,这孩子从小心地就善良,对依婷也像亲生女儿似的,她沐蝶衣至于这样对待江洲嘛!有时候,我心里堵得慌,真想找沐蝶衣谈谈。”

    张仲书赶紧说道:“你可别去,年轻人的事你少参与。你还以为自己还在居委会呀?都成了职业病了。”

    慧姑笑道:“可不是咋的,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

    张仲书握住慧姑的手说道:“你呀,现在啥事都别管,你管我就行啦!”慧姑拍了拍张仲书的手说道:“行,我就管你,别人的事,我啥也不管!”

    张仲书一脸幸福和满足,说道:“其实,江洲这个孩子,我是从心眼里往外喜欢。”

    慧姑喜滋滋地说道:“你不说,我还看不出来呀,你待他跟对天牛没啥两样。”

    张仲书叹了口气,盯着慧姑的眼睛说道:“要是他真的跟沐蝶衣分开了,我倒想让他,做我张仲书的女婿。再有半年,天凌也该毕业回国了,我看她俩还真挺般配,就是天凌的性格太强势,我怕江洲和她处不来。”

    慧姑沉下脸说道:“都啥年代了,你还要包办咋地?再说,江洲毕竟结过一次婚了,天凌能愿意呀?”

    张仲书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倒不是非要包办,天凌过了春节也都三十岁了,哪有适合的她的好小伙子?再说,结过婚咋了?现在的年轻人你也不是没见过,今天换一个,明天又换一个,认识没几天就同居。恐怕十婚还挡不住呢,依我看,还不如江洲这样本本分分的呢,反正我是从心里往外喜欢江洲。”

    “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天凌都三十岁了呀!”慧姑说道。

    张仲书点点头,“我说她三十还是周岁呢,按虚岁算都三十一了。当初她执意要读博士,我就不同意,这一晃都三十一岁的老姑娘啦,用现在的话说,都成了剩女了!等她回来,安排她和江洲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