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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山丛立, 剑气如雨如雾,雨滴密不透风在身,便如剑雨点点滴滴坠落, 雾气浓稠飘散,雾气无处不在, 正如剑意纵横天地之间。
    易醉抱着被剑雨侵蚀全身的自己,茫然地走在剑山漠海之中, 然后更茫然地看向自己身边的虞寺:“为什么我会和你在一起?”
    虞寺当然也知道剑冢随心自显的事情,对于易醉的出现更多了几分警惕:“你是真是假?”
    易醉震惊地看着虞寺:“我还没怀疑你的真假,你反而觉得我是假的?!我易醉, 是有人能仿冒的吗?!”
    虞寺欲言又止:“虽然你很自信, 但……”
    自证真身的事情易醉倒也不是没经历过,少年清清嗓子:“我懂你的意思。我先说。”
    虞寺还在心想他懂什么意思了,要先说什么, 就听易醉已经开了口。
    “二师姐头上的小树枝,是小师叔的本命剑。”易醉被剑风刮得觉得自己脸都要歪了, 话一出口,又带了些警惕地看向虞寺:“二师姐告诉过你这件事吗?”
    虞寺:“……”
    ?
    虞寺根本没听清后一句, 满脑子都是虞兮枝头上突兀奇怪的小树枝和那日擂台之上, 少女与他同时剑碎后, 她顺手拔树枝,再指向他时的样子。
    起先,他还不懂为何虞兮枝要将磐华沉香木的发簪换成平平无奇的小树枝,甚至还怀疑过是否她过得实在拮据,于是在下山的时候, 偷偷买了各式各样的一小把发簪。
    而那日她用树枝剑指他,他才似是感到了这树枝的不同, 毕竟那树枝上承载的剑意太深太浓,却并未断裂,好似泰然。
    但他却也只觉得,或许是什么不同寻常的法器,并未多想。
    此番听到易醉说是小师叔的本命剑,虞寺在初时的惊愕后,却只觉得之前重重疑惑和不解都豁然开朗。
    本命剑嘛,还是小师叔的本命剑,那自然不凡了。
    但下一秒,虞寺的表情又微微一变。
    什么叫那是小师叔的本命剑?!
    他阿妹就这么把人家本命剑带在自己头上当发簪,这合适吗?!
    ……不是,自己的本命剑自己拿好不行吗,为什么要拿出来待在他阿妹头上!
    尤其是知道了这件事后,再回想自己之前在崖边看到的那一幕,便更加觉得心头有些奇奇怪怪的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虞寺有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嘴边,却一个字都不好对易醉说,他噎了半晌,吐出一句:“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易醉大惊:“这不是二师姐教给我们的鉴别自身的方法吗?怎么你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
    虞寺满头问号:“什么方法?”
    “说一件绝对只有自己、或是你知我知、本门人知的事情啊。”易醉满脸失望地看着他:“难道二师姐从来告诉过你?”
    虞寺:“……”
    顿了顿,掌握着无数昆吾弟子大小秘密的大师兄在短暂的斟酌后,终于挑了一条合适的开口:“太清峰暗恋你的师妹挺多的,写了许多情书,但都没有交到你手里。”
    易醉猛地停住了脚步,也不用手遮剑风了,愕然看向虞寺:“为什么没有到我手里?”
    “因为……她们总是托小师妹转交给你。”虞寺明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但易醉硬是从虞寺的目光中品出了几分莫名怜爱:“或许是小师妹忘了吧。”
    易醉:“……”
    她忘个锤子!
    难怪曾经有许多次,那些可爱漂亮的师妹们都躲在岩石后,房梁后偷偷看他,惹得他好多次都以为自己身上是哪里不太对劲,或是裤子穿反了。
    还有一次,一位素来大胆泼辣些的师妹直接站在他面前,满脸涨红地问他前一日不来赴约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把她……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夏亦瑶笑眯眯喊他,说师尊找他练剑了,于是易醉只好道一声抱歉,便急急而去,后来便是数月的闭关,再出来时,他也曾偶尔想起那日师妹未尽话语,却到底觉得练剑更重要些,若是有缘自然能见,不如再见时再问。
    后来自然无缘相见,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修仙漫漫,他也不过十几年,其实也是须臾而过,但到底也想过为何大师兄乃九千万少女的梦,人气如此之高,自己却铁树开不了花,虽说并未真正动过那些心思,但总见虞寺课桌上一沓情书,少年心性,难免有些嫉妒。
    结果他暗自神伤反省了这么久,并不是没有人给他写小情书,而是自己没拿到?!
    再去想想过去,他又哪里不会明白夏亦瑶的那点心思?
    之前小师妹在师门里,也算是得天得宠,她笑容又甜,说话也轻柔,内门外门弟子都喜欢她,唯独只有他,逮着她忍不住就要怼两句。
    他本还当夏亦瑶就算恨得他牙痒痒却又束手无策,心里还暗自得意来着。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里摆了他一道?!
    好你个夏亦瑶。
    易醉气到呲牙。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人惊愕于虞兮枝头上的发簪是本命剑,一人盘算自己要怎么去要回自己的情书,再狠狠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夏亦瑶。
    如此一来,两人竟然静默无声走了好一阵,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在剑冢,怎能浪费时间去想这些事。
    于是两人神识这才铺散开来,易醉铺到一半,又有些不甘心地收回神识,他说过了进来只是看看,便理应不能这么试探。
    但少年到底有些心痒,收了一半,踌躇片刻,还是不老实地又探了个神识的头出去,东张西望。
    都是去过空啼沙漠的人,也算是在大漠中战斗,被乱沙渐欲迷人眼过,但此刻剑风混着砂砾,还是让人有些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