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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镜子里的人(1)
1
何年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是凌晨六点。
今天他休息。
进门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把藏着蛇的行李箱放在地上。他把屋子的门窗关上，窗帘紧紧的拉上，只开了厅里的一个小白炽灯。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还有口罩，眼罩，另外又把他的仪器从卧室角落的皮箱中翻出，放在桌上。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采毒。
采蛇毒是何年最熟悉的生物实验之一。大学的时候，他曾经采过各种各样的蛇毒。在他所学的生物科学专业里面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课题，但是他对蛇一直情有独钟。采蛇毒并不是一项高科技含量的技术，就连乡间的捕蛇人也会。不过这也不是一门简单的技术，抛开危险性不说，取毒成不成功，取毒的量够不够，取毒的纯度高不高都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活。
取毒的关键在于刺激毒蛇，然后从蛇口获得新鲜分泌的毒液。因为每一种蛇的头部结构都有区别，操作起来所需要的技巧也不一样。另外，面对不同刺激时蛇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的适用电刺激，有的适用于物理刺激，也有的适用于化学刺激。所以要采好蛇毒，根本在于，要对蛇足够熟悉。
这正正是何年的优势所在。也许再没有几个人会比他熟悉眼前的这些小白牙了。
何年先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笼子放在桌上，把行李箱关上，这一步很重要，绝不可以让它的同类看到何年接下来要做的事。何年用一个叉状的木棒穿过笼子，把蛇的头部卡住，然后用手握住蛇头，小心把蛇从里面取出来。这时候他会选择徒手去抓，尽管在大学的时候教授声声言下一定戴强塑性的手套保护好自己，但是他觉得徒手接触到蛇的时候蛇会镇静下来。
也许只是他觉得。
他一边重复着小泰小时候教他的方法，发出有固定节奏的嘶嘶声，一边手握着蛇的颈部，这时候蛇会张开它的嘴，何年先要检查蛇的口腔，不可以有伤口，不可以有炎症，脓血，甚至红肿都不可以。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把蛇头置于一个玻璃器皿的上方，这时候他停止发出嘶嘶的细语声，他手中的蛇开始奋力挣扎，何年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在蛇头两侧的毒腺部位由后向前推压，青色的毒液从蛇口流出来，滴落在蛇头下方的玻璃器皿里。最先的毒液常常伴有其他的杂质，何年会把这一部分放弃，过了十几秒，毒液稳定的向下流淌的时候，他把蛇头转移到另一个玻璃器皿上面。
等到蛇的毒液流淌的差不多，他又会再次发出嘶嘶的细声，蛇又再次镇静下来。何年把蛇放进笼子，用原来那个叉状的木棒卡住蛇头，把手伸出来，把笼子关上，然后又取出另外一条蛇。
两条蛇的取毒大概花了半个多小时，他把采到的蛇毒先封存好放到冰箱里。这一次采到的毒液只有30多毫升，按照他的经验，至少需要采3次才可以。每一次采毒需要间隔3个小时，给蛇足够的休息时间。他忙完这一次之后，累的躺下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已经是中午，叫醒他的是预先设定好的闹铃。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何年按照今早的步骤再一次取毒。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后，他去楼下不远处的菜市场买了菜，菜市场常年摆摊的几个老太太都认识他。不管多忙，他还是会几乎每天都来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说起来最近都不应该再去健身房了。昨天江川在餐厅露了面，不应该再引起他的注意。
何年回去出租屋给自己做了饭，吃完饭过后是下午两点。他观察了蛇的状况，蛇的精神状态还算可以，两个小时之后，他又再一次采了蛇的毒液，三次采集下来，蛇的毒液有大约70多毫升。接下来就是要真正用大学时候所学的知识了，何年从角落的皮箱拿出了另外一些器具和化学试剂，他要从采集回来的蛇毒的毒液中提取毒素，毒液要经过近十道工序的提纯才可以把毒素提取出来，70多毫升的毒液大概只可以提取到7到10毫升的毒素，但是这也足够了，只要摄入超过3毫升，这些毒素就可以杀死一个成年人。
晚上7点过后，何年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序，他手上的试管内只有7毫升的浅绿色毒素，几乎没有任何味道，只需要通过口服就可以在短时间内使目标人物暴毙。不过这种高毒性的生物提取物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离开了原来的生物溶剂，它的毒性只可以维持很短的时间，超过24个小时，毒性就不再致命了。
2
就在今晚。
计划已经制定好了。这时候何年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方子玲。
“今晚有事吗？有一部电影，一直想去看的。”
何年猜到了方子玲的心思，她说的电影是《天空之王：柯罗传》。这是一部关于法国写实主义画家柯罗的传记片。柯罗是何年最喜欢的画家，他的故事很长很平淡，他感觉柯罗就是塞林格笔下那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好多年都是在做着一个简单但是很美好的事情。柯罗的一生对比起其他天才画家而言并不算的多么波折和离奇，要是摆在荧幕上也只能是枯燥的纪录片。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他和方子玲刚认识的时候谈起的，这是一个几岁的小孩都知道柯南的年代，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莫奈的地方，更不要提谁是柯罗了。所有这些对于他和方子玲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那时候他们这些旁人听不懂的闲聊，两人应该都记得很清楚吧。
应该吧。
电影出自于法国一个不出名的导演，导演本是柯罗迷，但是电影并不是什么院线大片，只是一个低成本的文艺片，上映之后何年也查过，在陆城只有不到一周的档期而且都是午夜场，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午夜场。他也想过去看，不过近日的事情很多，他分身乏术。
他在手机上打字：“对不起，今晚有事。”
准备按发送键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他想了想，把已经打好的字删除掉。
何年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是凌晨六点。
今天他休息。
进门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把藏着蛇的行李箱放在地上。他把屋子的门窗关上，窗帘紧紧的拉上，只开了厅里的一个小白炽灯。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还有口罩，眼罩，另外又把他的仪器从卧室角落的皮箱中翻出，放在桌上。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采毒。
采蛇毒是何年最熟悉的生物实验之一。大学的时候，他曾经采过各种各样的蛇毒。在他所学的生物科学专业里面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课题，但是他对蛇一直情有独钟。采蛇毒并不是一项高科技含量的技术，就连乡间的捕蛇人也会。不过这也不是一门简单的技术，抛开危险性不说，取毒成不成功，取毒的量够不够，取毒的纯度高不高都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活。
取毒的关键在于刺激毒蛇，然后从蛇口获得新鲜分泌的毒液。因为每一种蛇的头部结构都有区别，操作起来所需要的技巧也不一样。另外，面对不同刺激时蛇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的适用电刺激，有的适用于物理刺激，也有的适用于化学刺激。所以要采好蛇毒，根本在于，要对蛇足够熟悉。
这正正是何年的优势所在。也许再没有几个人会比他熟悉眼前的这些小白牙了。
何年先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笼子放在桌上，把行李箱关上，这一步很重要，绝不可以让它的同类看到何年接下来要做的事。何年用一个叉状的木棒穿过笼子，把蛇的头部卡住，然后用手握住蛇头，小心把蛇从里面取出来。这时候他会选择徒手去抓，尽管在大学的时候教授声声言下一定戴强塑性的手套保护好自己，但是他觉得徒手接触到蛇的时候蛇会镇静下来。
也许只是他觉得。
他一边重复着小泰小时候教他的方法，发出有固定节奏的嘶嘶声，一边手握着蛇的颈部，这时候蛇会张开它的嘴，何年先要检查蛇的口腔，不可以有伤口，不可以有炎症，脓血，甚至红肿都不可以。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把蛇头置于一个玻璃器皿的上方，这时候他停止发出嘶嘶的细语声，他手中的蛇开始奋力挣扎，何年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在蛇头两侧的毒腺部位由后向前推压，青色的毒液从蛇口流出来，滴落在蛇头下方的玻璃器皿里。最先的毒液常常伴有其他的杂质，何年会把这一部分放弃，过了十几秒，毒液稳定的向下流淌的时候，他把蛇头转移到另一个玻璃器皿上面。
等到蛇的毒液流淌的差不多，他又会再次发出嘶嘶的细声，蛇又再次镇静下来。何年把蛇放进笼子，用原来那个叉状的木棒卡住蛇头，把手伸出来，把笼子关上，然后又取出另外一条蛇。
两条蛇的取毒大概花了半个多小时，他把采到的蛇毒先封存好放到冰箱里。这一次采到的毒液只有30多毫升，按照他的经验，至少需要采3次才可以。每一次采毒需要间隔3个小时，给蛇足够的休息时间。他忙完这一次之后，累的躺下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已经是中午，叫醒他的是预先设定好的闹铃。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何年按照今早的步骤再一次取毒。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后，他去楼下不远处的菜市场买了菜，菜市场常年摆摊的几个老太太都认识他。不管多忙，他还是会几乎每天都来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说起来最近都不应该再去健身房了。昨天江川在餐厅露了面，不应该再引起他的注意。
何年回去出租屋给自己做了饭，吃完饭过后是下午两点。他观察了蛇的状况，蛇的精神状态还算可以，两个小时之后，他又再一次采了蛇的毒液，三次采集下来，蛇的毒液有大约70多毫升。接下来就是要真正用大学时候所学的知识了，何年从角落的皮箱拿出了另外一些器具和化学试剂，他要从采集回来的蛇毒的毒液中提取毒素，毒液要经过近十道工序的提纯才可以把毒素提取出来，70多毫升的毒液大概只可以提取到7到10毫升的毒素，但是这也足够了，只要摄入超过3毫升，这些毒素就可以杀死一个成年人。
晚上7点过后，何年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序，他手上的试管内只有7毫升的浅绿色毒素，几乎没有任何味道，只需要通过口服就可以在短时间内使目标人物暴毙。不过这种高毒性的生物提取物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离开了原来的生物溶剂，它的毒性只可以维持很短的时间，超过24个小时，毒性就不再致命了。
2
就在今晚。
计划已经制定好了。这时候何年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方子玲。
“今晚有事吗？有一部电影，一直想去看的。”
何年猜到了方子玲的心思，她说的电影是《天空之王：柯罗传》。这是一部关于法国写实主义画家柯罗的传记片。柯罗是何年最喜欢的画家，他的故事很长很平淡，他感觉柯罗就是塞林格笔下那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好多年都是在做着一个简单但是很美好的事情。柯罗的一生对比起其他天才画家而言并不算的多么波折和离奇，要是摆在荧幕上也只能是枯燥的纪录片。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他和方子玲刚认识的时候谈起的，这是一个几岁的小孩都知道柯南的年代，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莫奈的地方，更不要提谁是柯罗了。所有这些对于他和方子玲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那时候他们这些旁人听不懂的闲聊，两人应该都记得很清楚吧。
应该吧。
电影出自于法国一个不出名的导演，导演本是柯罗迷，但是电影并不是什么院线大片，只是一个低成本的文艺片，上映之后何年也查过，在陆城只有不到一周的档期而且都是午夜场，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午夜场。他也想过去看，不过近日的事情很多，他分身乏术。
他在手机上打字：“对不起，今晚有事。”
准备按发送键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他想了想，把已经打好的字删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