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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漪是先帝唯一的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妹妹。她尊贵如那天上的明月。而眼前的人,原本连蝼蚁都不如。

    她睨了一眼王蒋氏,这泼皮在她刚刚那番言语下,竟还不松手。

    “你有本事就把我们母子都杀了!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公主就能杀人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王家的媳妇,还能杀了你婆婆不成!”

    钟漪被这番疯言疯语引得放声狂笑,真的是穷山恶水出泼妇刁民。

    “你问王法是吧,那你问问你儿子,你刚刚发出的厥词,算不算僭越!算不算藐视皇室!”

    她的话声落下,王鹏当下慌了神,他本就只着了中衣,又一阵阵地冒冷汗,现在更是怕得哆嗦。

    他颤抖着双臂撑在地上,不住得磕头,“公主,公主,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您就饶了母亲吧......”他知道公主这次真的怒了,可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公主给的,他只能先得罪亲娘了。

    “你这泼妇,竟敢对长公主不敬!君臣有别,你明不明白?”王鹏颤颤巍巍地起身,一把拉起来还抱着公主小腿的母亲。

    钟漪一眼就看出,他这是弃车保帅。没想到驸马对自己如今的权势地位这么看重,亲娘都不要了。那正好,她就送婆婆一程。

    “驸马可真是有个好母亲,你们王家要是落得个满门抄斩,流放边疆的。可都是拜她所赐!”

    他们夫妻二人说得话文绉绉的,什么撅,什么月的,王蒋氏哪里听得懂。君臣有别,她也不知谁是君,谁是臣。她脑子里只是她儿子得了状元,做了大官,还娶了公主。公主又如何,那不也是媳妇。媳妇哪有不听婆婆话的道理?

    但话说到了满门抄斩,王蒋氏明白了。她是害怕了些,但把气撒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她狠狠戳了一下王鹏的脑门,甩开了他的手臂。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王鹏自知和母亲说不清楚,可公主话锋越来越锋利,他必须做得更决绝些。

    他抬脚就朝母亲腹部踹去,正声吼道:“谁是你儿子,从今日起,你我断绝母子关系。滚回老家去!”

    钟漪对他这举动倒是没想到,本以为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可这厮竟连亲娘都能踹,真真是个“人才”。

    这下王蒋氏那肯罢休,毕竟是种田的人有把子力气。直接和儿子扭打起来。

    这番场面可真是贻笑大方。

    钟漪不想去看他们,将目光投到了那几个跟随而来的家丁身上。

    几个家丁一齐地跪下,磕头求饶。可钟漪没有停下脚步,她再不会心软对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大步出门来到了柴房,一推开门就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女芝菡,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回想上一世,正是王鹏和那小妾尽了兴,才把她放出。他们怕她捣乱,还将她拳打脚踢了一顿。可这孩子心里只想着去看看自家主子安危,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被放出后就奔向钟漪的卧房。

    再次看见芝菡,钟漪险些热泪盈眶......

    上一世,王鹏在自己的棺椁前假模假式,寻死觅活,最后连块皮都没蹭破。

    而芝菡是真真一头撞死在棺钉上,殉了主。这丫头心眼实,只是哭着跟皇上说,自家公主受了委屈,也没说别的。

    毕竟谁都不曾想过,王鹏有胆子杀了公主。

    除了......

    除了一个人......

    钟漪突然想起那个人——裴扬。谏院的谏议大夫,靖远侯家的嫡次子,三哥哥的伴读。她的亡魂看到,裴扬是当场唯一一个提出要仵作为公主验尸的人。

    而那时的裴扬,还因为这番僭越的言语,被三哥哥赏了一记耳光。从小春风得意的小侯爷,竟还没死心,一心非要为自己验尸。

    直到十几个侍卫轮番阻拦,把他架了出去。

    钟漪想,自己重活一世,该报答报答这个明眼人。

    她收回思绪,松绑之后,芝菡身上已经被麻绳勒出血痕,衣衫也有刮破的痕迹。半边脸的鬓角处也是血迹斑斑,这姑娘是受了苦的。

    “公主,您没事吧,他们,他们没把您怎么样吧?”芝菡顾不得自己,眼睛里全是自家公主。

    钟漪摇摇头云淡风轻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奴婢能有什么事。公主,奴婢替您委屈,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咱们回宫去吧。”芝菡一边说着,一边为自家主子的委屈落了泪。

    “傻丫头,本朝出降的公主,哪有自请回宫的道理。况且,我们回宫做什么?把公主府给他们腾地方?你瞧好吧,从此,公主府再没他们一刻的安宁!”

    钟漪的眼神里带着狠色,这般的公主,是芝菡没有见过的。公主少时顽皮任性,嫁人了恭顺安良。只是从没有这种狠意。但是,那是他们东霖最尊贵的公主,她早就该整治那些烂人了。芝菡有些欣慰公主终于长大了。

    她们二人回到芝菡的房间清理伤口,钟漪顺便要给自己理理妆容,接下来的事情还多,她要以最好的姿态去面对那些恶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