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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酒楼里就只剩下李仲宣他们三人。

    书生掌柜虽然看着年岁不大,可是已经混迹江湖二十余年,十一岁时便杀了城镇里一个恶贯满盈的屠户,因为那人欺辱了他的爹娘。一个身材矮小好像没有一丝力气的小孩子,他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站在那屠户的面前。

    没有人相信他会砍下去,因为那屠户的声音能止小儿夜啼,这么一个小孩子拿着那样的一把杀猪刀实在有些滑稽。

    所以他连看都不看这个小孩子一眼,专心对付床上的那个美艳的妇人。

    直到那把杀猪刀透体而过,屠户才转过身来,他想不通这个小子哪里的力气,他也想不通他哪来的胆子,就连他的懦弱父亲此刻也不过在屋子外面小声哭泣,他怎么敢?

    他想不出缘由,他也没有时间想清楚缘由了,因为他已经没了呼吸,他的身子也软倒在地。

    十一岁的孩童若是常人怕是正哭个不停,他没有哭,只是拿起了地上的破烂衣衫盖在了正在哭泣的娘亲身上。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家。

    江湖很大,可是他仍闯出了一番名头。

    因为他的样子很文雅、他的笑容很好看,所以江湖人称一笑仙。

    他的笑容令人没有防范,他的举止那般儒雅,他的声音那样的柔和,可是他却没有朋友。因为跟谁,他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没有朋友。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有朋友!

    白候本来以为能跟他做朋友,可是他错了,因为无论是对白候还是别人,他都是一个模样,除了“他”!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伤心楼里的人只知道“他”说的便是那个“他”,知道这些就好!

    宁远,一笑仙宁远,如今汴京城里的伤心楼掌柜宁远!

    其他地方的伤心楼里至少也有十余人,可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里的伤心楼,却只有两个人,不过两个人好像也够了!

    宁远头也不抬,一直摆弄着手里的算盘,好像有一笔账永远都算不清一般。他轻声道:“李文桦李公子,你来我们伤心楼所为何事啊?”

    他知道李仲宣是何人,这几日汴京城里来了个风流才子,他身为伤心楼的掌柜怎么可能不知?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才子竟然还有着一身不俗的轻功,尽管李仲宣举手投足中都不露一丝痕迹。可是身为一个轻功绝佳的他难免行动无声、步伐很轻!宁远是谁?一笑仙宁远,这个名头可不是买来的。

    既然会武功,那便有师门;既然有师门,那便是江湖人;既然是江湖人,那来伤心楼自然有所求!

    身为开封府的推官,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李仲宣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想来以他们的手段知道这些也没什么。他们的后台定都是一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想。

    于是他淡淡地说道:“来了酒楼,自然是为了喝酒,难道还有别的目的不成?”

    一阵过堂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难得的凉意,原来是下雨了……

    白候在门口骂骂咧咧地指着老天,然后无奈把椅子搬了进来,因为雨越下越大了。他一屁股瘫坐在上面,然后喝了一口桑落,怔怔地看着门外发呆。

    李仲宣觉得有些意思,因为白候把那把椅子搬在了门口,难不成这酒楼下雨天不用接客?

    宁远丝毫也不介意,这酒楼生意好也好,坏也罢,该来的人迟早都会来,就像门后的白候、俞家的大付。所以他甚至看都没有看白候一眼,淡淡的说了声:“李公子好雅兴!”随后低头继续摆弄那张算盘,然后提笔不知在纸上写些什么。

    白候叹了口气,然后目光有些复杂地道:“小小年龄,便贵为开封府的推官,好风光好得意!你应该知道来这里要付出的代价,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这里的酒坛太小,这里的酒太好,他喝的很快,所以酒坛空了。

    于是他有些不满,因为酒喝完了,因为宁远问了第一遍,白候又问了第二遍。

    “你们这里的酒也太不经喝了,这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酒坛就已经空了!”李仲宣吃了一颗花生,嘟囔着说道:“我不过是来你们酒楼喝个酒,要付出什么代价?难不成你们这里是黑店?”

    白候没想到李仲宣竟然想到了这里,竟然愣了一下,随后他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这酒坛有些小,不过是个大些的酒壶罢了。不过我们这里的酒倒是不贵,只要十文钱一坛,客官可要再来一坛?”

    李仲宣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些下人知道这个酒铺了,因为这里的酒只要十文钱一坛。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酒楼的,要是他们知道这个酒楼又叫做伤心楼不知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李仲宣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酒,竟然只要十文钱,他准备打包一些。

    宁远不知为何突然抬起了头,白候也坐直了身子,倒不是因为李仲宣突然的发笑,而是因为门外的雨越来越大了,因为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没有带伞的人,一个衣服没有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