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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报是真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十分明朗了。

    南绍远在南疆,和北线相隔千里之遥。只是若有人顺着李呈央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追查,纵然要费些时日,但寻到南绍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李呈央李代桃僵的假死上一回。

    所以,见色其意是真的,灭门惨案也是真的,地牢里关着的凶手也是真的,只是当然不会是李呈央。

    “那是西岭山头上的惯匪,混入城中犯下如此大案,被我在城外拿住,打个半死拖回来,又照着李呈央的身份造了些证据放在他身上。若是身边的人,自然容易发现其中的漏洞,别的不说,李呈央身上那几处旧伤便难仿得很。只是此地偏远,无人识得,便按着李呈央的身份结了此案,再加上我的刻意安排,最后的卷宗看起来倒也似天衣无缝。”

    江离啧啧两声,这才回想起当时自己下天牢看过人犯,当时还在纳闷为何打得鼻青脸肿不见人形,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口,原来一切都是为了遮掩真相,防着被人窥破其中玄机。想着李兴霖这家伙素来表面上遵礼守法从不循私,只是没想到都是嘴上功夫,真正下起手来却是黑得很。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李兴霖呵呵一笑,全然不顾江离的满眼鄙夷,只是无比憨直的偷眼望向自家夫人。此事关系重大,李兴霖为防万一,便是连枕边人也一并瞒了去,此时再提,未免略略有些心虚。

    倒是曹如丝毫不以为意,闻言连连点头,若不是江离和俞昊新在场,只怕就要竖着大拇指大赞自家夫君运筹帷幄如何了得起来。

    想着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并非无中生有空穴来风,果真就是李兴霖这家伙造的孽,后知后觉的江离鼻孔中发出两声冷哼,扭头望见俞昊新毫无表情,想着这家伙一向唯曹如狗头是赡的德性,只要曹如开口便是千对万对,哪里会和自己同声共气,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两眼。

    俞昊新只作不知,看着桌面上的木纹发呆。

    倒是李兴霖身形微微向前,在曹如望不见的那侧偷偷往红袖楼方向比了比手指,挑了挑眉毛。正要愤而起身的江离脸色顿霁,坐回位上,想着现在去红袖楼除了吴絮儿,哪还能见得着别的姑娘,未免又有些失落。

    眼见哄住了江离,李兴霖这才微微舒了口气。毕竟作为主政一方的父母官,平日说多了依律而行,总以为一切都讲个规矩,可哪曾料想到这些杀手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循,劫狱不成竟转而杀人报复,若不是江离以身涉险拼死保住了凝静,险些就要酿成大祸。为着此事,心中总对江离歉疚不安,只道若是自己早些说明白,大家各自防备小心,也不至于将他拉入险境。

    这红袖楼一说当然只是男人间的玩笑,但挤眉弄眼间你情我愿的一出戏总算冲淡了李兴霖心中耿耿于怀的心事。

    “所以,这里面有齐国人的影子,是有些坐实了李征通齐的说法。”江离眉头皱了一皱,接着李兴霖的话茬向下梳理道,“李征想要让李呈央去死这好理解,可齐人为何着急?”

    西线多山,地形险峻,对唐齐两国来讲都是易守难攻之地。现在战事胶着,唐齐两国都将目光放在东线上,谁都不敢在西线轻启战端。只是若此刻李征已然叛唐,齐国应该在李呈央逃出的第一时间便作出反应,趁大唐还没有来得及防备,大军经由西线边境长驱直入,便能一举攻占中原腹地,直取大唐京都。若李征尚举旗未定,齐国任由李呈央揭发之后大唐君臣离心,也才是最佳也是最合乎情理的选择,不仅可以缓解唐军东线攻势,更能够逼着无路可走的李征痛下决心彻底倒向齐国。

    怎么说,齐国都不应该去主动找李呈央的麻烦。

    “要么,这个杀手碰巧自小在齐地长大。”李兴霖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四顾之下见其余三人也俱都微微摇头,便又垂下头去思忖了一番,这才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猜想,“要么,李征通齐,通的并不是北齐王室,而是和他有书信往来的那位南院大王百里正诚。”

    如李征和北齐南院大王有私,一切便倒都可以说通。

    李呈央出逃,无人知道他倒底手上有多少实证,若最终把两人私下勾连的消息供出,大唐政局不稳自是不必说,可这消息最终也会传到北齐那边,到时候南院大王百里同样也不好向齐国朝堂交待。

    所以,在齐国南院大王的眼中,李呈央也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