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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一根筋的吴酒仙其实满肚子的鬼心眼,舒小馨忸怩不安的模样,秋波流转的眼神,这分明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遇见了分流倜傥的公子才会有的神情。

    在他看来紫南离的长相虽远不上孥寻情那般妖孽,可好歹也算得上唇红齿白了,风流倜傥跟他老吴是沾不上什么边的,可自家的大人还是可以道一声玉树临风的嘛。

    互生情愫的两人会不会也似世间的凡桃俗李一般,已然相思入骨思念成疾了?看着眼前一脸期许的舒小馨,他不由的想到了中都城内涟漪街里的老相好,本着成人之美助人为乐的心思,吴酒仙略略犹豫了一会,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正大人身边还杵着两个都快滴出水的小妖精了,多她这么一个,估计也没什么打紧的”吴酒仙自我安慰着,全然忘记了那一向喜欢多管闲事的南宫邪。

    舒衣衣这时好不容易将店里的贵重物品装进了那银丝囊中,小男孩折腾了大半天累的小脸红彤彤的,看上去甚是可爱,一向神憎鬼厌不招小孩喜欢的吴酒仙也不知犯了哪门子神经,从怀里掏出一发着怪味的汗巾笑道:“小家伙挺能干的嘛,来擦擦”

    舒衣衣瞧着那已然泛黄的汗巾,不禁一阵恶寒,这玩意糊到脸上估计能把他给膈应死。

    他本想含沙射影的挖苦这汉子两句,可一想起紫南离那凶悍嗜血的表现,他对着这熊背虎腰的汉子就不敢表现的太过失礼。

    舒衣衣干笑了一声,急忙摇头道:“不用,我平常不用汗巾的”

    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还那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我估计在晚会,城门就关了”舒衣衣很担心这黑傻的汉子在对他表现出其他的关心,连忙转移话题,向舒小馨提醒道。

    吴酒仙听后心虚的挠了挠头,这个时候,想必霧若城早就紧闭了城门,这姐弟俩又从何处出城呢?

    他倒是有心提醒,可万一他道明实情,舒小馨心急之下,将他撵出店去那该如何是好?这缘起的掌柜可没说过那云纹铜禁分文不取的,就他口袋里的那些玄晖,还真买不回这件珍宝。

    想到这里一向嘴长的“赛张飞”很自觉的闭起了嘴,打定主意,除非到了那妇人的院中,否则这一路他绝不张口。

    舒小馨关了店门,带着舒衣衣跟在吴酒仙身后,小男孩期间还好奇的向她问道:“姐姐,既然咱们都没打算回来了,锁那店门干嘛?”

    容貌俏丽的舒小馨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舒衣衣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在他想来,无非是故土难离,姐姐又在这缘起店中住了这么多年,恐怕终究是不忍这店铺被那蛮族糟践。

    岁数不大的舒衣衣想到此处,不由暗中感慨:“书上说女子皆多情善感,果然没有骗人,这银芥袋中装的宝贝才是缘起,没了这些,那里顶多就只算一个破旧的木屋而已”

    小男孩摸着胸口藏着的银芥袋,幻想着去那山黎开一间更气派的古玩店,至于去见那令他有些胆寒的陶勇,舒衣衣全当是姐姐想借着这机会在交好一名熟客罢了,毕竟到了山黎,总要有些客源才好开门营业嘛。

    只是当他出了月明楼后,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的想法恐怕有些幼稚了,空中不时有吐着火舌的巨石砸落,街上全是一身铁甲的蓝铠士卒,还有那北面震天慑地的厮杀之声。

    即便是大岁数不大,也知道了这个时候恐怕霧若城早就四门紧闭,全城宵禁了,哪还有出城的机会呢?

    他正自惶恐不安,稚嫩的小手被一柔荑紧紧的攥住,他抬头望了眼一脸镇定自若的舒小馨,本有些害怕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纵是去那黄泉幽罗我也不怕,还未及第的舒衣衣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同时紧紧握住了舒小馨的素手。

    月明楼离那寿春巷不远,三人转过街角便来到了这霧若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只是往昔人潮攒动的寿春巷此刻却如炼狱一般。

    街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块,倒塌的木梁,有不少城内的百姓正提着水桶在城卫军的指挥下,试图浇灭那沿街的烈火,还有些妇孺正目光空洞的瘫倒在地,身边躺着的是早已殒命的亲属,空气中弥漫着人肉被烤熟的怪味,那味道闻之令人作呕,也不知有多少百姓葬身在那烈火之下。

    蛮族此次攻城,不但使用了投石车,连那机巧中填充之物,都不是普通的巨石,形似石块的巨 物在空中划过后便会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天外的陨石一般,落入城内,那石块上燃烧的火焰极难扑灭,许多城内的百姓没有死在那巨石之下,反倒是被那烈火生生烧死。

    那雕栏玉砌的奢华楼阁,那些红墙黑瓦的高亭大院,都在那熊熊大火中化为了飞灰,蛮族在城北没占到多少便宜,却另有方法让健陀罗这座雄城痛苦难当。

    舒衣衣一站到这里,便被空气中那股怪味呛的干呕了几声,就连吴酒仙也是皱了皱鼻头,一脸的怒容,即便是他这样久经战阵的铁汉,见了这般惨烈非人的景象也不由心底一怒。

    中洲九国相互攻伐百年,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卑劣的手段,百姓何辜,为何要屠戮他们?天武帝国的吴翼长头一回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打定主意一会便去北门守城,不杀上些蛮族异类,誓不为人。

    吴酒仙此刻怒意难平,在他一旁的弱女子舒小馨却出奇的平静,她将舒衣衣拉到怀中,素手紧紧遮在他的眼前,她不愿自己年幼的弟弟这么早便看见这鬼烂神焦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