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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杉点头道:“你路上小心,平安回来。”

    “该出发了。”

    盘岳青点头,又看了善杉一眼,这才翻身上马。

    整队前行出发后,善杉往前追了几步,挥手道:“路上小心啊!”

    闻声扭回头的还有宋舒白,他隔着人潮远远的对上善杉的目光,那双时常温暖的眸子此刻显得又远又深,平白让善杉一个激灵,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担忧来。

    人潮散去,善杉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没几步,突然被素祺扯了扯袖子,道:“夫人,茶楼。”

    善杉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二楼的窗边正挂着一幅眼熟的小旗帜,上面一针一线的绣着青底仙鹤图。

    略微迟疑片刻,善杉带着素祺往楼上隔间走去,开门的是李丕身边常年跟着的小侍女香药。

    “坐。”李丕一手拂尘像是长在他身上的,不管是煮茶还是斟茶完全不被影响,也不曾放下拂尘。

    善杉依言坐下,没甚好口气的问道:“陛下让你来送行……被贬职了?”

    “让你失望了,短期内我应该还是稳居丞相位。”李丕回道。

    “那也离得不远了,毕竟从二品给正三品送行,还挺稀奇的。”善杉没好气的继续道。

    李丕叹了口气:“我找你是有要事。”

    “说来听听。”善杉好奇的道。

    “长公主的踪迹你可知晓?”李丕果然正了神色,压低声音问道。

    长公主……善杉疑惑的看向他:“找长公主做什么?要找长公主不是去问成王更方便吗?成王是她亲弟弟,肯定知道长公主在哪。”

    “若真有这么简单,我何必拐弯抹角的找你?”

    善杉看了他一眼,知道是紧急的事情,于是道:“恐怕有些难,长公主也已经许久未曾回我信件了,上次信中说游历完扬州府便去詹洲看看,此时也不知道在扬州府还是在詹洲,或许在回长安的路上也说不准。”

    “回长安?”

    “对,她说成王快生辰了,她会赶在这之前回来给他庆生。”

    李丕松了口气:“如此就好,一切都来得及。”

    “何事来得及?”

    李丕闻言看向善杉,重新敛了神色,一丝情绪都没有再泄露出来,连发丝都整整齐齐的束在发冠中,没点可窥探的地方,他道:“少与皇室来往,不管是长公主还是三公主。”

    他表情严肃,眼中深意如同腊月冷如骨髓的寒风,使得善杉浑身一激灵。

    隐约似乎窥探到些许盘岳青与李丕努力扭转的乾坤之形。

    下了楼,善杉往外望去,街巷处处已经布满喜庆之色,新旧交替的旗帆被风扬起,指指节节的长棍柱子正等待着新年的那一刻被主人替换掉老旧的同伴,不少蓝色眼睛、金色头发或绿色眼睛的异藩人双手合十路过街铺,这是波斯教的游行队伍,除此之外满街都是迫不及待准备除夕来临的百姓们,形形色色的人们组成一片繁荣景象。

    这样的景象下,路边依然有乞儿缩在角落,衣衫褴褛,也依然有一身黑衣的民间机构成员来来往往,或神色紧张或眼神轻佻。

    但这就是长安。包容万象的长安。

    经过的一人头戴一顶毡帽,身上的湖蓝色地方官官服洗的已经微微泛白了,足下黒靴沾着灰,似乎刚刚从何处奔波而来,他伸手将善杉往后拨了拨,没等素祺怒斥他,另一旁一只发狂的狗儿就龇着牙冲过了善杉面前,恰巧是刚刚善杉站的位置。

    他抬头看了眼善杉,这时善杉才看到他的长相,他长得平平无奇,似乎扔在人海便找不出来了,但他眼下一道几乎见骨的旧伤却格外显眼,为他平添几分煞气。

    他咧开嘴笑了下,很快嘴角平下来,眼珠子黑沉沉的,他拖长声音说道——

    “天黑霜重,万事小心。”

    说完,他便与善杉擦身而过,往茶楼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