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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喜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也不见得好过。”向径盯着她道。

    只不过他的话在此刻说出,有几分刻意,那天他的确不好过,但要说有多撕心裂肺,那也没有。

    向径自认为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他对姜喜,充其量就是好感加占有欲,最多就是比这稍微越界了一点。

    并且在能给的范围内,他愿意给她自己能给的。

    姜喜对他的话,反应却很大。

    “我要走了。”

    向径凉凉的看着,并没有阻拦。

    傅康的事,他自然不会让陈严松嘴。

    而姜喜按照他的话找到了陈严,后者倒是客气,但事情究竟怎么样,没有着落。

    她只好重新回去。

    傅康见她垂头丧气的,倒是安慰她:“没关系,生死有命弱肉强食,活着的钱还是有的。”

    他怕姜喜还是不高兴,百忙之中又抽空陪她玩了几天。

    “你忙自己的工作就好了,不用管我的。”她复杂的说。

    “那怎么行?”傅康道,“你要是不开心,我连心情都没有,怎么工作?”

    姜喜又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太好了,坚定的说:“不要紧,大不了以后我养你。”

    傅康宠溺的笑了笑。

    与此同时,向径那边接到了赵文凯的电话。

    赵助理忧心忡忡:“向总,你该回来了。”

    向径散漫道:“再等两天。”

    “段家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我怕到时候他们反咬,何况向总在青城,也不过就是为了……”赵文凯适当的止住。

    向径的脸色却渐渐冷下去,他这是在提醒他乐不思蜀了。

    可仔细一想,自己的确是花了太多不该浪费的时间。

    向径琢磨了一会儿,道:“明天回来。”

    走之前,顺便叫人盯紧这边的动态。

    回到衢城时,赵助理来接的人,“听说这两天段之晏跟向昀走得近。”

    “他来衢城了?”向径皱起眉。

    “待了几天,又走了。”

    向径沉思片刻,道:“我出国一趟。”

    傅康家的事,一直得不到解决,谭雯也看不下去了。

    现在是网络社会,多大的事,靠热度和炒作就行,如今姜家内部到底怎么样了,也没有几个人清楚。谭雯道:“最好的办法,还是得靠姜家。”至于季顾仁这边,口碑虽好,但是自己这边也有很多事缠身。

    姜喜小声的说:“可是爷爷已经不太管事了。”

    “喜儿,妈在问你一遍,你真的打算跟着傅康了?”谭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自己女儿耳根子软,她不是不清楚。

    姜喜犹豫了一会儿,道:“他挺好的。”

    “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谭雯叹口气,道,“但是一旦这么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低着头,听完谭雯的主意,一时之间还做不了决定,带着各种念头上楼时,她的手机响了。

    进来的是向径的短信。

    [我现在在纽约,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姜喜顿了顿,没有回复。

    [我不在,你乖一点。嗯?]

    姜喜本来还是不会理会的,可想到他在姜家的地位,还是回了个“好”字。

    然后关了机。

    ——

    ……

    向径在看到这个“好”字时,略微再等了等,却再没有见到有任何消息进来。

    他收了手机。

    几分钟以后,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向径微微抬头扫了他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跟他有几分相似,尤其气质,如出一辙。

    哪怕在国外,男人依旧没有改掉喝茶的习惯。他的举止做派完全就是贵族做派,姿态从容。

    “我倒是没有想过,你竟然敢来找我。”男人的眼底到底是有几分看不起,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情绪在。

    向径盯着他,神色淡淡:“来找你谈谈向家的事。”

    男人漫不经心道:“不是每个姓向的人,都是向家人。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走捷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他慢条斯理的喝着泡得刚好的红茶,“向昀是我儿子,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任何企图撼动他地位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向径动了动嘴角,目光很深,最后偏了头。

    男人理解了向径的意思,从容的笑道:“至于你,我从不承认你跟我有任何关系。”

    他也笑:“我知道,可我今天,是来跟你谈判的。”

    男人不屑道:“你并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如果我说,我妈没有真的走呢?”向径平静的道。

    ——

    ……

    向径离开茶馆时,脸上有几分恍惚。

    他对于自己是如何回到酒店并没有在意,只是躺倒在大床上时,心底空荡荡的。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让他厌弃的过往。

    向径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母亲流浪。

    苏蓉身体不好,没法工作,只能拿着政府补助。带着他住在非常落魄贫民窟,十个平方的面积,厨房卧室都是一体的。

    向径第一次见到向国申,是在他六岁的时候。

    他要带苏蓉走。

    向径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父亲了,所以他站在角落里,目光期许。

    “我不走,我走了,阿径怎么办?”苏蓉红着眼睛看着躲着的小小孩子。

    “送孤儿院。”向国申很自然的说。

    他的目光不悦的射向他,冰冰冷冷的,根本就在嫌弃他多余。

    他微顿,小孩子最敏锐,知道眼前的男人大概不喜欢他。

    他应该……不是自己的父亲吧?

    哪有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这么狠心。

    苏蓉却坚持要带着向径。

    最后他到底是跟着自己母亲一起去了向家。

    第一印象,富丽堂皇。

    有个哥哥,叫向昀。

    向径一次次的被他欺负。

    他沉默,不愿意让母亲难堪。

    然后有一天,他母亲消失了。

    向国申带了一群人,将他从向家的豪宅里丢出去,冷冷的说:“滚。”

    向昀在笑。

    所有的人都在笑。

    笑中带着鄙视和轻视,显然没有人看得起他。

    那一年,向径十岁。

    向径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

    他的父亲,一直将他視做向家的敌人,向昀的绊脚石。

    这没什么不好的,他也不需要心软。

    何况苏蓉,是他的底牌。

    向径漫不经心的想着,拿起手机扫了眼时,却直接给姜喜打了电话。

    那边关了机。

    向径的脸色微微冷下去。

    直到半夜,他将身上的最后一支烟丢进了烟灰缸里,手机却响了。

    向径开着免提,一边换睡衣,一边听对面那头充满睡意的声音响起:“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姜喜其实好早就看见向径的电话了,本来不想回的,但是梦里都是向径冷冷的脸色,直接把她给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最后还是决定给他回个电话。

    “我好困的,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向径扫了手机一眼,淡淡,“既然困了,怎么不明天早上再打给我?”

    姜喜还不是因为害怕他睡不着了,不过这些话她肯定是不会说出口的,最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怕你有什么事情。”

    很简单的一句话,客套话,却让向径的心情缓和了些:“也没有什么事,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普通的饭和菜。”

    向径琢磨了片刻,傅康一般都会带她去外头吃,这普通的饭和菜,说明今天两个人没有见面。

    他散漫道:“记得稍微控制点饮食,摸着虽然舒服,不过看着还是瘦一点好看。”

    哪个未婚小姑娘忍得了别人对她外貌的诋毁?姜喜也不能,气得好半天话都堵在喉咙里,她哪里就胖了?她就是稍微长了点肉。

    姜喜想把这口气咽下去,到头来还是气,说:“挂了。”

    “别。”向径赶忙给阻止了,“我的确有事找你,不过给忘了,先这么打着,你睡你的觉,等我想到了,我再喊醒你。”

    姜喜说:“那你能不能稍微帮一帮傅康?”

    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向径却道:“你先把电话接着,我考虑考虑。”

    姜喜把手机放在一边,抱着被子就开始睡了,果然打了电话以后,她心里没了负担,想不起向径渗人的脸,很快就睡着了。

    再等她醒来,天已经很亮了。

    姜喜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深夜了,她七点开始睡,睡到两三点。跟向径的那通电话也还接着,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向径那边,天已经大亮,这会儿已经开始工作了。听见响动,开口问:“醒了?”

    “嗯。”

    “以后你也的小心跟别人一块住。”

    姜喜:“怎么啦?”

    “呼噜打得太响。”

    姜喜又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她觉得向径是逗她玩,可是他一般也不开玩笑的,这让她又有些为难起来,不会自己真的打呼噜了吧?

    姜喜想到这儿,就庆幸,还好也没有人听得到。

    “刚才进房间打扫的阿姨,似乎被吓到了。”他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

    姜喜的脸扭曲了,她一直都把姜家小姐该有的礼仪维持得很好,一个姜家小姐,是绝对不可能打呼噜被别人听见的。

    “你要是事情想不起来,就把电话给挂了呀,还一直接着做什么?”她抱怨道。

    不过姜喜涨了经验,以后不清醒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跟别人连麦的。

    向径那边没有说话,姜喜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情绪,也良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