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室内,暖意浓浓。

    玛丽终于恋恋不舍放下了勺子,端起了茶杯,仿佛没有看出有人在进行腹诽。

    “罗曼夫人,我瞧您的眼神有点疑惑,似乎在问我哪里有美景。我

    说的美景,当然是窗外的雪。午后,有壁炉有热茶,隔着玻璃欣赏雪随风落,您不认为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吗?”

    顿了顿,玛丽又道,“或许还是有遗憾,我们匆匆搬入新居。这里没有钢琴或其他乐器,也没有各式香薰。不然,点一根香薰蜡烛,徜徉在悠扬乐曲之中,多么令人愉悦的午后时光不是吗?”

    迈克罗夫特扯起一丝假笑,“Well,真是叫人心驰神往的画面。”

    然而,想象只是想象。

    只要作为罗曼夫人一天,他就没有如此闲情逸致。

    正如今天,两人一同呆在起居室。

    他不是作为朋友来为明顿先生的新家温居,只是为了尽可能快得结束在波士顿的案件。

    话虽如此,迈克罗夫特还是放下钢笔,喝了一口红茶,也望向玻璃窗外。

    雪越来越大了,还有两天就是进入十二月,这个圣诞节注定要在美国度过。

    圣诞节不能陪老福尔摩斯夫妇身边,也无法询问歇洛克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学习感想。

    对此,罗曼夫人不能有任何遗憾。

    只想要向圣诞老人提前许愿,祈祷圣诞夜可以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平平淡淡地度过就好。

    至于别的?

    别的,懒得去多想。比如那一封疑似鲸鱼商席恩寄来的绝笔信。

    「钻石号,4,#」

    这一组初至纽约时收到的密码,会有什么意思?

    迈克罗夫特在翻译苏州码子的账本时,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鲸鱼商席恩故布疑阵从钻石号上窃取琴谱,以为「#」是指五线谱中的音调符号,希望在琴谱中找到秘密。

    这个思路却走入了死胡同,席恩什么都没有找到。

    换一个角度。

    「#」,它其实是中文字「井」,而不是原以为的符号。

    「钻石号,4,井。」

    这才是真正的谜面。虽然游轮上没有井,但在四层有土耳其浴室。

    井,有水。

    大浴室也有水。

    秘密却不是藏在水底,而是藏在了更衣室之中。

    井字,可以构成一个冷僻的数字字谜。①

    从象形文字的角度来看,「井」像是从上下左右每一处来看是有八个角;再以拆字,一个「井」,能拆成四个「十」字。

    如此一来,八个角可做一八,四十则是5x8的乘积。

    由此,「井」是指1858。

    钻石号,四层楼,土耳其浴室的更衣室柜子,正好有这个号码牌。

    更衣室柜子,是以维多利亚女王登基的1837年开始作为起始编号。

    目前,贴标签贴到了1869号,其中可不就有1858号。也许,1858号的柜子里有夹层,其中藏了某样东西?

    钻石号基本一个月停靠一次纽约港。

    迈克罗夫特却打算去验证推论。

    早就说了,他懒得过问那些秘密,鲸鱼商席恩或是其他人的绝笔信寄到他手里也是多余。

    席恩还给其他人寄信了吗?

    会有第二个人推演出相同结论吗?

    这些都不重要。

    迈克罗夫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匿名信,而他并不关心后续。

    大雪天,何必离开温暖的屋子。

    更不提这个波士顿的冬天冷得异常。不是指气候,而是指整个商界动态。

    一场打击制假运动说来就来。

    商会与司法界联手,是要清除扰乱市场的隐蔽制假团伙赫尔墨斯会。行动必须快,否则谁也说不准何时就会收入一堆假.币。

    十二月的风越吹越冷。

    捅出制假案的始作俑者,哦不,应该默默破案而不求名利的两人已经互道再见。

    迈克罗夫特没忘记演戏要收尾,是在一群帮派分子手里寻回了被偷的苏珊夫人尸体,将其又埋回了墓地。

    不论旁人是否相信,罗曼夫人是不是因为故友苏珊的尸体被盗而参与到侦破制假团伙的案件中,反正从表面看自成一套逻辑。

    完成了所谓的最初心愿,罗曼夫人当然不必继续在波士顿停留。

    波士顿后湾区。

    玛丽看着窗外飞雪,几日而已,宽敞的起居室只剩她一个人了。

    孤独吗?

    当然不可能感到孤独。

    画布,颜料等置办齐了。

    冬日下午,没有弹奏乐曲,依照原计划画一幅教父的肖像画,将为新家添一份人气。

    也不只是画画。

    此刻,玛丽翻了翻纽约港的航班表。

    下一次「钻石号」驶入纽约港,是十二月十七日。

    还有三天,要去纽约吗?

    玛丽思考着这个好问题。

    在破译苏州码子账册时,她联想到了那封疑似席恩寄的匿名信。

    经由推导可知「钻石号,4,#」,很可能指的是游轮四层楼土耳其浴室的1858号更衣柜。作为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她要去验证猜想吗?

    又会有其他人得出相同的猜想吗?

    窗外,只有静默的大雪,仿佛给出了无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