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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忙碌的城市中,总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放松。在孤独的夜晚里,总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依偎。这是商人的智慧,也是人性的软肋。这里灯红酒绿,形形色色的人聚汇于此,他们不过都在喂养着自己的灵魂,生怕冷落它太久,自己就会被灵魂抛弃。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花红柳绿的酒、吵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昏暗的让自己忘掉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种种压力和不堪,忘记那记忆深刻的往事,忘记那留在心灵深处的痛......在耀眼的灯光中追寻着自己的灵魂。却被震耳的音乐,灼人的烈酒再次撕开愈合的疤痕。

    徐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白煜也一杯接着一杯喝着,今晚的他们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灵魂的一遍遍拷问,逼得他们一杯杯喝着。酒吧的音乐越来越肆意的撕裂着他的伤口,一滴血流下;伤口越撕越大,血流越来越猛,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灵魂。心底那个不安分、不甘心、不放弃的倔强的男孩出来了。

    徐宁,无父无母,八岁那年被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大街上拼命的往家里拖。他知道那个男人要干什么,满脸横肉只是他故意为之,是因为男人想吓唬小孩,让他可以乖乖的跟着自己走。可他想反了,他应该装出温柔的样子,孩子才会愿意乖乖的跟他走。不过至今想起,徐宁还是要感谢那个故意装出一副凶悍样子的男人,如果他真的装出了温柔的样子,自己也许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人生。怎么还会遇到姐姐,姐姐救了自己,把自己送回家中时,家里却一片狼藉,血流成河,爹妈全部倒在血泊里。

    徐宁的爹妈在他的记忆里,每天早出晚归、恩爱幸福。在那个年代里像他爹妈那么恩爱的夫妻很少。因为穷,很多东西都会变味。婚姻,在那个年代更多的只是为了找一个队友同舟共济的生活。

    当他发现自己的父母都倒在血泊里时,吓得全身颤抖。爸爸朝他招手,他一把上去抓住爸爸的手大哭起来:“爸爸,爸爸,您这是怎么了爸爸?”八岁的徐宁又看向妈妈,妈妈已经没有了气息。

    “孩子,乖儿子,不哭!爸,爸爸要去找妈妈,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爸爸抬眼看见还站在门口的女孩,招手让她过来,女孩怯颤颤的走到血泊中的男人身边:“叔叔,您,您怎么了?”

    “孩子,孩子,好孩子!叔叔求求你,求求你,一定、一定、一定,帮我照顾好宁儿!”男人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女孩的手,他手上的血液黏在了女孩的手上,女孩忽然呕心反胃,男人松开了她的手。

    继续用力的说道:“姑娘,我,我有钱,有钱!我都给你,你一定要帮我把宁儿养大......”男人把手伸到裤子里面摸起来,女孩红着脸转过头去:“你要干什么?”

    “这个......”扬在半空中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女孩,手里握着一把钱。

    “爸!”男孩的哭喊声震破山脉、穿透云层、撕心裂肺、绝望的昏厥过去。

    后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女孩一起躺在了白家。直到那年过年在家跟白煜斗嘴抢肖笙时,姐姐才说出当时他和她都晕倒在田沟里,是被姐夫救了。但是,姐夫并不是天生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事实上那时候他刚刚失去父母和大哥,也刚刚双手沾满鲜血。

    姐夫的父母亲是被大哥杀害的,老人刚生下大儿子的时候开心的两天两夜没睡好觉,家里生了一个带把的,生了一个顶梁柱。可这个顶梁柱长大后却是个魔鬼,每天四处流浪,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父母苦口婆心的不知说了多少话,他还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恨铁不成钢的父母,哭诉着让他自首,他在激励反抗中跟父母扭打起来。红着眼用匕首捅死了亲生爹妈,这一切被在外挖野菜回家的弟弟全部看到。弟弟是个老实的乖孩子,即使知道父母亲偏心大哥,还是深深的爱着父母和大哥,可当他看到父母亲倒在血泊中时完全失控了,跑到厨房拿着一把菜刀就砍了过去。后来过了半年大哥才被执行枪决,自己给他收了尸。

    那个死掉的大哥就是满脸横肉的男人,一个不知道想对他做什么的男人。他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看见姐姐、姐夫、还有白煜和自己的一张全家福,当时满脸幸福的他轻轻拿起相框想要好好看看,却发现相框的中间特别的厚,顶的相框的四周都翘起来,便打开了后框架。然后,他傻眼了。

    全家福的身下压着另一张全家福,上面赫然站着四个人,两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中年男女旁边。除了右边的那个年轻男子,其他三人都面色慈善,微笑的看着自己,只有右边的那个男子满脸横肉,狰狞的看着自己诡笑。他吓得手一抖相框掉在了地上,赶紧捡起装好放回原来的位子,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次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自己的父母亲,他们朝着自己招手,他们嘱咐自己万事要忍,但也不能怂。他们嘱咐自己要练一些防身术保护自己,要好好的活着。然后,他们越来越远,嘴里还在嘱咐着什么,他只能看见他们伸出的双手和一张一合的嘴唇,却什么也听不见。自己的父母亲,他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倒在血泊里。

    “白煜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叔叔吗?”徐宁和白煜并排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他喝着威士忌、他喝着白兰地。

    “开什么玩笑,我哪有叔叔?”他把杯子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你有!我还差点被你的叔叔害了,嗝!嗝!”他打了两个酒嗝,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道。

    “你喝醉了可以改行写小说!哈哈哈!”白煜哈哈大笑的推搡着他。

    “你不信就算了,我怀疑他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徐宁打掉他的手,把手中的威士忌从自己的头上倒下去,酒水伴着浓烈的酒香经过他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滑落在嘴唇上,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他一贯的冷酷表情,只是此时多了一份决绝的死灰气息。

    “那,那你的意思,意思就是是是我们是仇人关系唠!”白煜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

    徐宁感觉头疼的厉害,揉了揉额头歪头看向他,已经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自己今天怎么了?真的喝多了,跟这小子说了这么多,希望他醒来都不记得,如果记得......

    他把他扶到门外,叫了一辆车让司机把他送回家,自己转身离开了。

    他记得自己的父母应该是做买卖的,那个时候做买卖不光彩,国家政策不支持。所以,父母亲都是偷偷摸摸的做,每次晚上回到家都会抱着徐宁一起数钞票。他记得妈妈的笑容很美,像春风拂过脸庞;爸爸的肩膀很宽,像大山厚实的腰墩。他们总是抢着要抱自己,妈妈说儿子是我生的,爸爸说儿子是我的种,两人相视而笑,乐得小小的徐宁也不阴事由的跟着一起咯咯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