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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要问,胡新意兴致勃勃地过来插嘴:“喔~主任那暴脾气,不得气炸了?”

    罗峰一颗不想学习、只想流浪的心简直无处安放:“那就不知道了,讲的人没说,跑去看热闹了,现在好像还在吵呢。走嘛,咱们也去看看。”

    关捷经不住诱惑,假把式地揣上生物书,晃过灯火通明的待考楼层,穿过连廊去了教一。

    他们来的不算晚,那个社会的纯爷们还在接着连廊的大厅里,为他的女人跟主任正面杠。

    关捷人还在连廊上,就听见了一道扯着嗓子在喊的男声:“我不去办公室!有什么就在这儿说!我们在一起,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也不会分手。”

    主任气得要死,还得克制着给这些破孩子留点颜面,结果对方不领情,大喊大叫地跑题,非说他是要叫他们去办公室,然后强迫他们分手。

    之前他越听越生气,后来又越来越心寒,没了发火的冲动,想要说点什么。

    于是他拍了下旁边的桌子,用了点力气,手上有点发麻,大厅里也回荡起了“砰”的一声。

    周围的人被震慑了一下,嬉笑和议论声弱化,大厅里安静了不少,这时主任突然开了口,既没喊也没吼,就是平常的音量,话里的失望和无奈,却不是每个人都听得明白。

    关捷为了听得清楚一点,向前钻进了人群里。

    然后他在人头的缝隙里,看见主任怒极反笑地对着一个男生说:“喊什么喊?什么见不见得人,我有跟你说这个吗?”

    “我让你去办公室,是希望你有点公德心,不要因为你们一个两个人的事,打扰到这么多的同学。”

    “至于你的个人问题,你不愿意谈,我还不想跟你谈呢。你真的不要想太多,整天觉得老师就是棒打鸳鸯的恶棍,在故意刁难你,让你难堪,没有这回事!”

    “这个女同学要是不在自习时间的走廊里追赶打闹,我都不知道你们俩是谁。”

    “你真是!气得我想笑,还跟我说什么最美好的年纪就是要有最美好的爱情,不然以后老了就不会爱了,诶……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歪理。”

    “我只能这么说,如果你是最好的你,你的爱情才能美好,如果你不是,什么时候它都美好不了。”

    路荣行被黄灿拉下来,刚好赶上这一句。

    他踩着半截楼梯听完,不等迈下最后一坎,先从台阶上抬起眼睛,迅速捕捉到了对面人群里的关捷。

    关捷站在连廊的入口,那里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灯,光线比大厅要亮,他抱着个卷出来的书筒,用上边的牙齿咬着下嘴唇,歪了下头,看起来听得很认真。

    关捷确实很投入,他没想到严肃的主任煽情起来,居然有种约等于靳老师的威力,瞬间说服力十足。

    尽管他没有谈恋爱,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时间的重要性,并且他还听得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现在的他,是最好的自己吗?

    答案跟他所处的位置一样明显,不是,能更好一点的他现在应该在教室里。

    其他人多半都是同感。

    那个为真爱倔强的男生还是一副怒气值充足的架势,但主任突然温和下来,身上隐约多了一种理性的压力,他又不敢还嘴了。

    刺头已经软化了,这个闹剧到这里,本来也该落幕了。

    但学校最近为了整顿校园恋爱,班主任级别以上的老师没少被埋怨,主任一说起来,就有点演讲癖发作,希望师生间能多一点相互理解。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现在在这里的人,肯定还有觉得学校苛刻的,居然安排老师在路上巡逻,让你们拉个手都拉不安生。”

    “可老师为什么做这些啊?是这天气太热了,他能在外头吹个西北风凉快一下?还是他放着正经的课不用上,溜达溜达就能领工资啊?”

    “都不是,老师是希望你们尽可能的,都能考一个好点的学校。”

    “你们还小,不懂好学校、好资源、好工作之间有什么关系,极少一部分谈恋爱的学生呢,毕业之后又是什么结果,但老师是过来人。”

    “有些人所谓的,最美好、最纯洁、最热烈的爱情,毕业之后还不都是一个分,就我知道的,分得都还挺快。然后等十年二十年同学聚会,多半都会觉得当年是眼神不好,何必呢?”

    “你们浪费人生中最宝贵的学习时间,去谈一场很快就会分开的恋爱,划不来的。”

    “不过要是有人说,我就是不想学习,就是要谈恋爱,又或者说,我就是有把握,成绩爱情一把抓,都可以,你们自己选的,结果自己承担,我尊重你们。但是有一点,不要妨碍别人,像今天这种追赶和大声喧哗,就不允许。”

    周围被那个女生打扰到或者是看不惯她行为的人立刻起哄,嗷呜乱喊,说主任威武。

    主任被这个马屁拍得笑了一下,挥了下手说:“好啦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明天的考试都准备好了是吧?你们两个跟我来。”

    那男生还是不情愿,女生拉着他的袖子,低着头走在主任后面,楼梯口的人让开了一条缝,好让他们上楼。

    关捷的目光跟着他们,转过去看见了正在贴墙让道的路荣行,他想打个招呼,路荣行却没看他,顺势转身开始爬起了楼梯。

    关捷看见了总要跟他说两句,而且他有点渴了,于是跟胡新意打了声招呼,说他去一下3班,撵着路荣行屁股后面跑了。

    这个月路荣行坐在一组,课桌被搬到走廊里来了,关捷爬上楼梯就看见他了。

    路荣行刚坐下来,黄灿抛弃了自己在教室里桌子,在他这儿闲扯淡。

    黄灿:“主任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真是少……诶?关捷,你这跑得挺远啊,是不是刚从楼下看完热闹上来的?”

    关捷点着头笑了一下,单手撑在路荣行桌上说:“我想喝水。”

    路荣行从桌腔里抽出保温杯,但掂着里面就剩了点底儿,于是站起来用脚把板凳勾到了关捷屁股下面:“坐吧,我去接。”

    关捷没准备多留,用右脚踩着板凳的横杆,四处看了看,发现全天下的教室都是一样的,复习的少、鬼扯的多。

    可等喝完水,他又没有走,因为路荣行问他:“复习得怎么样了?”

    关捷老实地说:“不怎么样。”

    路荣行附和道:“我也不怎么样。”

    他最近两个月连续在榜单的很前面,关捷不太信他,眯了他一眼,然后两人就打起了赌。

    他坐在路荣行的桌子上,拿路荣行的地理书,路荣行拿他的生物书,从书上划线的内容上相互提问,黄灿在旁边画乌龟。

    关捷:“西班牙的两个飞地是?”

    路荣行:“休达和梅利利亚。”

    黄灿在路荣行的名字下面打了个勾。

    路荣行:“连接两个氨基酸分子的化学键叫?”

    关捷:“肽键。”

    黄灿开始勾来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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