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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裴二郎不就,还为了等她还俗一直没有成家。”

    “可不嘛,他们都在一起多久了,河东裴氏竟然能容许族人被个狐妖缠住,也真是怪事。”

    “你们小声点吧,也不怕人家听见。”一个小女郎嘟囔着,神色不耐,似乎根本不想与他们在一处。

    “说说怎么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敢做不敢当,还怕人说吗?”说这话的是一个小郎君,也是刚才参与讨论的人之一。

    玄英和裴崇道离他们虽然有些距离,可二人耳朵实在好使,这七嘴八舌的就顺着风灌进耳中,想不听都不行。但在场的都是有头脸的人物,说的话也没有特别粗俗的,起码比那些不知轻重的百姓好多了,所以二人也不在意。

    众人讨论仍不停,却被一阵咳嗽声打断,有人认出是武轮,刚说了一句“皇太子”就被旁边人拦住。

    “什么皇太子,不过就是个皇嗣而已,圣人可没有封太子。”说这话的似乎是个亲武派,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在这众多李唐宗室的支持者里的。

    玄英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恰逢武轮转头望向这边。二人对视一眼,武轮先回避了她。

    “怎么了?”裴崇道见玄英往那边看,以为是她听不下去生了气。

    “没什么,看见个故人,礼既然成了,咱们便回去吧,后面也没什么意思了。”玄英很自然地避开话题,拉着裴崇道就往外头走去。

    她没看到,自她转头和裴崇道说话后,武轮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一直目送到他们离府。

    一路上,玄英很是抱怨一通为什么自己换了身不常穿的胡服还会有人认出来,明明她不仅加重了眉毛,脸上的粉没涂,一应首饰都无。

    裴崇道笑笑,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倒顺着话夸道:“见过俏俏的人哪个能忘记,便是你涂满了香灰,也挡不住。”

    “你这才不叫夸,这叫说实话,刚才怎么没学着点?”

    虽然那些人的言语大多不实,可对她美貌的夸赞还是让玄英满意。绮儿长她一岁,如今二十又八,可二人都擅长保养,又没有生育之苦,光看脸并不觉得年长,比起那些十七八的小娘子也不输什么。

    裴崇道失笑,倒也真的细细观察起玄英来,仔细回想六年前初见她的模样,似乎真是没什么分别,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加重了她的魅力,让人欲罢不能。

    “别看了,你笑什么,我说别看了。”玄英被他认真地盯着竟有些害羞,一会儿觉得马车里太闷,一会儿又觉得车夫赶车太慢、路太长。

    即使没有了又一坊,圣人也能通过其他手段获取洛阳城内的最新动向,只是确实没有玄英来得妥帖周到、详略有序,但好在有个上官婉儿给她分忧过滤,便没那么费时间。

    而崔、萧两家的联姻更是圣人盯梢的重点,她之所以送了那么多礼和添妆,自然是有深意。除了是因为确实喜欢绮儿,对这个遗憾没能进自家门的小娘子有些偏宠外,她还想拉拢这两家,即使她的许多政策在打压门阀世家,可是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做到,索性从内部瓦解更加方便。再一个,她想利用这次机会探探朝中众人的虚实,看看是否与平日表现的一样,说不得还能抓住几个私下联系的。

    她派去的天使们只是明面上的人,暗中还不知道有几多,甚至还专门派了两个人盯着玄英,确保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

    若非玄英二十几年来经验丰富,换了旁人肯定无知无觉。

    但她并没有刻意躲避,该怎么就怎么,只要不让圣人的人发现“魅”的存在,那么其他事情稍微出格点也无所谓。

    这些包括但不限于逗薛六娘、耍柳五郎,又或者和崔十郎侃天侃地,为崔绮儿的出嫁而兴奋得抹泪。

    即使圣人还是有很多疑虑,可是面对如此“正常”的玄英,她暂时也不能如何。但她莫名地不想采纳那些来俊臣曾提供的伪证,莫说那些证据大半都是她授意让玄英做的,用这些来处理玄英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她更希望能证明玄英真的有罪,证明是玄英先辜负了她,而不是因为她多疑的性格去猜忌这个为了她,为了她的江山而献出一切的忠臣。

    武则天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说服自己的正当理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