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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外都很安静,夏日过了,连蝉鸣都不再,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咬牙坚持着翻身而起,腿有些轻微抽筋,脚底有一股一股似绷着的疼感,她尽力扒住地面,用肘部抵住脚背来缓解一二,也逐渐恢复了点力气。

    “呼——,呼——”玄英大力地喘着气,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这里是她京郊居所的地下室,因为一直没有来过几次,倒是空旷得很。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多,可她也不能长时间停留,仅仅做个临时歇脚的地方而已。

    今晚尤为关键,众人是否真的相信陆玄英已死,是否会有人去玉清观等地方一探究竟,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已经被曾经的盟友出卖了……

    稍稍恢复了些气力,玄英便抬脚往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今晚就要去一趟长安。

    裴崇道和李七娘联手压制武承嗣,可没想到魏王的别院里除了两个前朝失宠的才人外,还有一个绿绋。

    先前解决了绿绕,又重创玄英的时候,她确实被武承嗣宠了一段时间,可男人的喜爱太过功利,而她又不是武承嗣钟爱的那一款,所以没过多久就找了借口打发到这里来。

    也许是没有认清,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当绿绋发现武承嗣被人押送回来的时候,死寂已久的内心又重新燃起了活力。她想要看看他,问问他近来如何。其实以她的本事,想要出院门轻而易举,无非是自己甘愿困锁在内,也为了试探他到底还有没有旧日情分,会不会主动过问。

    可惜,这阵子武承嗣忙着和武三思等人一起巴结张氏兄弟,别说远在城外的别院,就是魏王府中的那些妾室也没有怎么见到他。

    绿绋有些开心,趁着那些人对她没有防备,花言巧语一番便被允许近身服侍武承嗣。她的手指冰凉,可心却是热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脖颈,感受到鲜活的跳动的生命就切实在掌下,她笑了。

    看管武承嗣的人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准主意,正要上前将绿绋带走时,李七娘他们便来了。

    借黑暗藏住身形,绿绋认出了二人。她惊疑不定,搞不清为什么他们会联合在一起,想起先前听那些带武承嗣回来的人所说关于陆玄英之死,她以为是裴崇道背叛了玄英。

    绿绋忍住怒火,心中替玄英不值,又庆幸武承嗣没有辜负自己,完全忽略了他今晚是被人押送回来的这一事实。

    “绿绋,你怎么会在这里?”即使她藏得深,可裴崇道常年与玄英在一处,也能辨别得出几人的身形。

    “我是魏王的人,在他的别院不是很正常?倒是你们,贼男女一对,陆玄英尸身未凉便一同出行,还妄图加害圣人的亲侄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两人被她的话搞得无语凝噎,对视一眼后决定借着彼此之间的信息差来套话,也好暂时稳住武承嗣。

    “魏王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李七娘毫不留情地戳穿武承嗣,无视了绿绋的瞪视。

    “咳咳,二位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武承嗣坐了起来,眯起眼睛盯着七娘,猜测她的身份和立场。

    “魏王,你我恩怨虽然没有了结,可到底该敬重逝者,掘人坟茔、破坏墓穴,实在为人不齿,非君子之道。”裴崇道皱眉,明面上是劝诫武承嗣,可余光看着绿绋的举动。

    不出他们所料,这绿绋到底还没有完全失了心智,起码对于曾经的上级还有几分惦念,虽然没有说话,可垂下的手慢慢攥紧了衣角。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更学不来你们那套道貌岸然的模样,何况那里面究竟什么光景,你们也知道吧,否则大晚上去做什么,烧纸钱也早了点。”武承嗣对他们嗤之以鼻,他一向不喜欢裴崇道为官的做派,也不信世家中当真有这种清正之人。只是因为摸不清边上那娘子是何人而有些顾虑。

    李七娘闻言讥笑:“如此来,你倒成了磊落之人?”

    “不过今晚,我们来也是为了大家好,你自出丧仪式结束后便独自回来,再没有出过门,而我们谁都不曾见过谁,如何?”李七娘懒得和武承嗣多说什么,她确信对方听得懂自己话里意思,不过就算他真的想鱼死网破状告玄英的空棺,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假死。

    因为圣人想要的已经达成了,陆玄英是真死还是假死,并没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