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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昕随引路太监走进养心殿的时候,玄莳穿着一身宽广的明黄色袍子,嵌宝紫金冠束发,宽衣广袖,竟有几分儒雅,显得更加清俊。只是在他那双眼睛里,却隐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东西,一眼望去,仿佛一个玄黑的无底的洞,将人的灵魂都要吸进去。

    此刻他懒懒地坐在黄金龙椅上,一双比女子还要柔嫩洗滑的手指意态悠闲掀起龙凤雕纹的青花瓷盖,优雅地在空气中划一个弧度,盖沿在杯口轻碰了几下,微微摇着头啜了一小口。

    “微臣参见皇上。”

    “皇叔请起,赐坐。”玄莳抬头望着玄昕,微微笑道:“听说这阵子皇叔病的不轻,如今可是大好了?”

    “谢皇上关怀,臣蒙陛下庇护,得赐良药,如今已是药到病除,皇上日理万机,还让皇上挂怀真是微臣的过错。”

    “十七皇叔这话说的就太过生分了。朕与皇叔都是皇室中人,一荣俱荣,相互扶持照顾自然是应该的,何况病的又是皇叔你,朕怎能不忧心呢。”这话说的是在情在理,可是在玄昕的耳里却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皇上折杀微臣了,区区臣下岂可与帝王相提并论。”

    “皇叔实在是太过谦虚了,这大胤谁人不知你的才华横溢。皇叔只修养了半月,朕龙案上的折子又何止高了一层。”

    “那皇上真是辛苦了,切莫为了国事而累坏了龙体。微臣相信,凭皇上的英明神武,这些事自然会迎刃而解的。”

    “朕虽是天子,但是到底也是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以父王才会托付皇叔好生照顾朕这个侄儿啊。”

    “那不知皇上今日传微臣来到底有何要事?”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玄昕也不好再与皇上打太极了,毕竟先皇于己有恩,即便他多么想置身事外也不能有负先皇的嘱托。

    “皇叔真是关怀朕啊。”玄莳笑意盎然,只是那笑映在幽深的眸子里,似有若无,透着邪气的味道。“小路子,去将案上的那本折子递给皇叔瞧瞧。”

    玄昕安然的接过太监手中递来的奏章,一笔笔铁画银钩赫然入目,即使不看署名也知出自何人手笔。全篇洋洋洒洒,半分不见犹豫,终归只是一个字——

    允。

    她云姒宓允了蒙罗王子的婚。

    更确切的说是,他云王的女儿明大义,为家国,愿以一己红颜之身求取大胤百姓福祉。

    玄昕的唇角不可自抑的流泻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好个深明大义的云郡主,

    好个教女有方的云王。

    这出戏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玄昕收敛住脸上的表情,一顿,又是那个静态安然的静安王了,心中所想半点不露。他将奏章交还给在一边候着的小路子。道:

    “微臣恭喜皇上。”

    “喜从何来?”

    “云郡主既然能如此深明大义,愿意只身远嫁他国,与蒙罗王子成就一段美好良缘,自然是有益于两国边境安稳。这难道不是大喜?”

    “皇叔真是不解风情啊,那云郡主若是听见你今日的这番话,怕是要芳心哭碎了。”

    “皇上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微臣与云郡主不过一面之缘,何来如此说法。还请皇上慎言,切莫坏了郡主的闺誉。”

    “呵呵,倒是朕孟浪了。”玄昕也不生气,眼中的趣味却是增了三分,“可是朕却听说云郡主对皇叔你是一见钟情,亲睐有加。朕当日给她那个权力亦是希望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芳心有托。谁想这云郡主一个女子竟是如此大义,实在是可惜啊。”玄莳叹息连连,声真意切,抬手支额,好不后悔,看得玄昕脸色一阵发黑,可是玄莳似乎嫌他脸色还不够有趣似得,末了又加了一句,“皇叔,你说呢?”